驛館
古舊的檀木桌上放著明黃絲綢,繡著雙龍戲珠的聖旨。夏茗翔雙目充血,宛如木雕。他在等待,等待一個合理的真相。
侍衛匆匆跑進,將信鴿雙手奉上,這才使如木偶的他有了一絲情緒。打開等待已久的紙條,他的心“咚”的一聲沉入海底,一掌拍在那古舊的檀木桌上,碎裂的聲音傳來,檀木桌五馬分屍。
白紙黑字,赫然寫道:三皇子曾勸皇上改變和親人選。怪不得,夏茗誠啊夏茗誠,你還真是對她情深意重啊。就是不知道她對你又會有幾分感激呢。
夏茗翔心冷。其實即使夏帝不下旨,若辰,他也是娶不成了。可是夏帝這聖旨又算什麼,是質疑嗎?如果是質疑又何必讓他來雲國,又何必呢?父子之間,都要如此嗎?那他在夏帝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了。手握成拳,砸向牆麵。
若辰呢,在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他,更提不上分量。也許,真的應該離開了,遵從旨意,回國籌備婚禮,迎娶夢兮。
以後的日子,還長。冷笑,浮上他的唇角。
微風習習,豔陽普照,雲都越來越有夏天的風貌。綠意彌漫,姹紫嫣紅開遍。
若辰從公主府跑出來,像脫韁的野馬。禁足三天,三天啊,足夠她悶瘋了。一路跑到集市,她安靜的緩慢的行走,尋找著那熟悉而又心動的吆喝聲“糖葫蘆”
糖葫蘆,陪伴她成長。她的童年,每一處,都可見它的蹤跡。她難過的時候,哭泣的時候,開心的時候,甚至是生日的時候,她的外公都會給她買一串糖葫蘆。它帶給她的不隻是酸酸甜甜的味蕾的觸感,更是外公細心的關懷和陪伴。
她想外公,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每一次,她都會吃一串,而她思念的苦楚便會得到安慰。但是仍然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以至於再多的糖葫蘆也無法填補。
聲聲吆喝傳來,若辰,條件反射的摸自己的錢袋,袖子裏沒有,腰間沒有。上上下下翻了個遍,現實殘忍的告訴她,哪都沒有。肯定是換男裝的時候,遺落了。她愁眉苦臉的站在那,眼巴巴的看著小販扛著糖葫蘆從眼前走過,她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眼看著糖葫蘆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的心越來越酸,就像她離開外公的時候一樣,酸的將她淹沒。兩年了,她都沒有回去過,身份的轉變讓她害怕。她怕外公會用冷漠疏離的眼光看她。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她更害怕。
外公的麵容在她的腦海浮現,和藹可親的微笑,一點一點變淡,越來越淡,漸漸變成了糖葫蘆。糖葫蘆,若辰回神,衝了過去,墨軒一轉身,她撲了個空,笑了。
“就是吃不著,也不用把自己饞成個木頭吧。”墨軒笑意盎然,想到剛剛一臉無奈的若辰傻站在街上,雙眼緊緊盯著糖葫蘆的神情,他就忍不住笑出聲。
不理墨軒的嘲笑,她搶過一串,咬了一口,吃的心滿意足。不愧是墨軒,全買來了,太好了。墨軒斂了笑,看她吃的高興,自己的心情不由得大放異彩,明媚至極。
“你怎麼在這兒”含糊不清的話,墨軒還是聽清了。很是無奈,他那句“我不會走”不知道是和誰說了,反正,那人已經不記得了。索性不搭理她。
見墨軒不說話,她也不惱。那麼多的糖葫蘆擺在她麵前,她哪有時間生氣啊。
“我終於知道夏茗翔為什麼留不住你了?”若辰抬頭,墨軒的眼神深邃如水,一直深到心底。不著邊際的話,卻亂了若辰心中的一汪靜水。
看若辰望著他,墨軒故作高深,一語道破玄機“他不會串糖葫蘆”大笑出聲,若塵白他一眼,這是明顯的嘲笑。
“鬼魅啊鬼魅,你說你怎麼能這麼惡劣呢。作為武林一流的殺手,尤其是頂尖的殺手,一點自製力都沒有,那個問題很好笑嗎?”作為一個男士,你怎麼能嘲笑一位優雅的女士呢?這是多不禮貌的行為啊?”看若辰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墨軒笑的聲音更大。
“糾正一下,有哪位優雅的女士,出門穿男裝啊,還有你及笄了嗎?”若辰語塞,一拳砸向他。這死鬼魅,在口舌之爭上,讓她一下會死啊!
大手包住小拳頭,若辰鬱卒。她這個悔呀,要不是她答應她師父,不及笄不用武,她至於現在受他鬼魅的欺負嗎?這死鬼魅居然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真真是氣死她了。
她,秀目圓瞪;他,眉梢若笑。
大街上的人流自動散開,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還有的掩嘴偷笑,一副見慣了小夫妻拌嘴吵架的模樣。若辰抽手,卻被握的更緊。墨軒眸光閃爍,煞是好看,卻溢滿了挑釁,仿佛在說,怎麼,就這麼點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