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爭鋒(6.20小改)(1 / 3)

老夫人的壽堂裏燈火明亮,外間裏,家裏的孩子們都安靜規矩地坐在席榻上,大氣不敢出。這還是自丹菲入府家宴後,第二次看到家中所有的成員,姊妹兄弟、嫂嫂侄兒,就連出嫁了的姑母也同崔家姑父趕了回來。此刻,幾位長輩都在內間裏,守著太醫給老夫人施針。

空氣中的氣氛沉重得幾乎要凝結,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心上。誰都知道,若是老夫人熬不過這關,不僅全家都要守孝,且分家之爭也會愈加複雜。就算丹菲和劉玉錦不在乎段家內部的家務事,也不想再跟著辦一場喪事,勞神傷力。

二娘惡狠狠地瞪著四娘,活似想要把她剝下一層皮。四娘麵色慘白,短短幾日就已瘦了一大圈,已有形銷骨立之態,昔日秀麗的容顏隻剩一個輪廓,缺乏血色的臉頰上卻印著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內間的門終於打開,幾位長輩疲憊地把太醫送了出來。大夫人喚來婢子隨太醫去開藥,又吩咐婆子打點了一份厚重的診金。

“父親,阿婆的病……”三郎焦急地問。

“暫時穩住了。”段員外郎抹汗道。

兒女們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眼看送走了太醫,大夫人不再忍耐,當即指著四娘道:“把這個不孝奴給我拖出去,不準她出現在孝堂裏!”

兩個精悍的婆子衝過去就把四娘像抓小雞仔一樣抓起來,往外拖去。

四娘驚恐地大叫:“母親饒命!父親救我!阿婆!阿婆你醒醒呀!母親要殺了我啦!”

大夫人氣得麵色發紫,跺腳道:“還不堵住這丫頭的嘴,讓她胡言亂語,驚醒了老夫人可好?若是讓老夫人見了她再氣出病來,便是把她活剮了也抵不了!”

婆子急忙拿帕子塞了四娘的嘴。

崔姑母皺著秀氣的眉頭,道:“大嫂,雖說你管教兒女,我也不該插嘴。這是四娘這丫頭平素乖巧,不知是犯了什麼事,惹得母親急怒傷心?”

大夫人抹淚道:“小姑是不知道,都是我們平素看四娘乖巧,才對她縱容了些,讓她險些犯下大錯,辱沒了段家清譽。”

說罷,就將前幾日發生的事,說給了崔氏夫婦聽。崔姑母聽著頻頻皺眉,低聲道:“大嫂做得對。盧家這本是義舉,若真去攀親,倒弄得像是我們段家有心算計他們似的,能不丟臉?隻是四娘不是閉門思過,怎麼會跑來和母親說了此事,還要母親做主去議親?”

大夫人狠狠掃了滿臉愧色的段員外郎一眼,道:“這事你可要問你大兄。”

原來是段員外郎去探望愛女,被四娘母女花言巧語加淚水漣漣打動了,允許了四娘來給老夫人請安。結果四娘一進來,就撲到老夫人膝上大哭,要老夫人給她做主。

段老夫人也一向喜歡這個漂亮又伶俐的孫女,便詢問了一番。沒想四娘撒謊,騙老夫人說是盧十二郎推她落的水。老夫人自然勃然大怒,叫來兒子媳婦訓話,要他們給個交代。大夫人肺都快氣炸了,快言快語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又把二娘、三娘和幾個當時在場奴仆叫來作證。

四娘見此計不成,就一味大哭,說現在外麵已經傳得滿城風雨。若盧家不給個交代,她這個壞了名節的人是再也嫁不出去,要不做姑子,要不就隻有一根繩子吊死了。

話沒說完,四娘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老夫人扇完了她,就捂著胸口昏厥過去,隨後便是一番兵荒馬亂。

段員外郎此刻也悔恨得不行。許姬過來求情,都被他一腳踢開。三郎來為生母和妹妹說話,也挨了他一記耳光,被罰到外麵跪著。

崔姑母聽完,不便當著晚輩們的麵指責兄長,隻好不住歎氣。崔姑父見大舅子羞愧難當,便將他拉走了。

姚氏看了看屋裏的孩子們,道:“鬧了一場,連晚膳都沒用。如今坊門已經落鎖,小姑和姑爺今夜就歇在家裏吧。讓孩子們都回各自的院子裏用飯吧。”

大夫人點了點頭,擺手讓孩子們退下,又吩咐婆子道:“四娘那裏不得送飯!”

“母親……”三郎叫了一聲。

大夫人厲聲道:“你再多言,我連許姬也一並餓著。我看她們就是吃飽了撐著才有力氣胡攪蠻纏!”

崔姑母也訓斥道:“三郎是男兒,當好生當差效力才是,休要管內宅之事。”

三郎媳婦趕緊把丈夫拉走了。

這時,壽堂的院門外傳來一陣喧嘩,一個矯健的身影奔了進來,差點把三郎夫婦撞著。

二娘眼睛一亮,叫了一聲:“四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