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崇(8.23改)(1 / 3)

廿一那日,崔景鈺午後便出門,留孔華珍在家中,並且叮囑她一定要呆在家中,不要出門走動。

他穿著文士襽衫,同段義雲等人彙合後,才換上戎裝,領兵出動。

孔華珍身體病弱,入夜後卻是熬著沒睡,聽著外麵時不時想起的馬蹄聲和廝殺聲,忐忑不安。

也就是三更過後,長安城局勢穩定下來,崔府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來人身穿羽林軍服,拿著郎君的腰帶,上麵血跡斑斑。那士兵道郎君在宮中遇伏,身受重傷,眼看就要不行,特拿信物來接夫人去見最後一麵!”

崔家管事披麻戴孝,抹淚痛哭,跪倒在崔景鈺腳下。

“老奴極力阻止,可夫人一聽您重傷,便什麼也顧不上了,堅持要隨那人去。老奴不得已,隻好點了十名家丁隨行。哪裏想到……哪裏想到……”

十名家丁,連同孔夫人的兩個隨身婢子,都被人亂刀砍死在暗巷之中。

這夜本就混亂。李崇的人誅殺韋氏孽黨,雙方多有巷戰。城中多處房屋起火,人員死傷不計其數。十來個家奴就這麼在混亂之中,被一群身穿軍服的人砍殺,並未引起主意。

孔華珍則被人劫走。

唯獨隻有一個家丁被砍去胳膊,卻僥幸沒死。他忍著傷痛,跟著那群人,親眼見他們將孔華珍抓進了長寧公主府。

盧修遠和長寧這半年來一直分府而居。長寧豢養男寵,大建豪宅,對駙馬不聞不問,自然也不知道盧修遠投靠李崇的事。直到今夜,她見全城暴動,尋盧修遠而不獲,派人打聽過後,才知道自己的駙馬早就叛離。

比起駙馬的背叛,更教她傷心和憤怒的,則是崔景鈺也參與其中。

自己此生最愛的男人,竟然選擇站在對立麵,鏟除韋家,要毀了自己。

這一刻,長寧狂怒,歇斯底裏,失去了理智。她要報複,要讓崔景鈺後悔終生!

長寧有個麵首名許彙,因容貌有幾分酷似崔景鈺,而極得她寵愛。這許彙狡黠陰毒,便給長寧出了這個主意。

孔華珍關心則亂,一下就中計,就這麼被綁進了長寧公主府。

盧修遠原想著長寧對她母姐的事參與不深,隻知成日尋歡作樂,於是今日也未派人去拘禁她。不料正此,才讓長寧鑽了空子。

聽聞這個消息,盧修遠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他當即點兵,同崔景鈺一起殺去公主府。

士兵破門而入,府中護衛出來抵擋,被盛怒之中的崔景鈺提刀砍倒。

崔景鈺雖然是文臣,然士族公子必修的禮、樂、射、禦、書、數,他樣樣精通。尤其是騎射之技,雖不及段義雲等武將,卻也是京城貴公子中的佼佼者。頗有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之勢。如今救妻心切,砍殺幾個侍衛,不在話下。

盧修遠抓著管事帶路,將兩人待到了後院花亭。

長寧一身豔麗宮裝,滿臉淚痕,倒有七分像鬼,見了崔景鈺,癡癡笑道:“崔郎,我就知你回來。”

“珍娘何在?”崔景鈺忍著掌毆她的衝動,峻聲問。

長寧神智已有些不清,顛三倒四道:“我母親死了?姐姐也死了?她們都死了……留我一個做什麼?哈哈!你陪著我好不好?我不會再吃醋了。我會和孔夫人好好相處的……”

崔景鈺忍無可忍,一把推開長寧,在花亭角落裏,尋到了昏迷不醒的孔華珍。

孔華珍已被長寧灌了毒,崔景鈺抱著她,策馬狂奔去太醫署。孔華珍半路上的時候就沒了氣息,連句遺言都沒能留下。

太醫署的人心驚膽戰地熬過了一夜紛亂,剛打開大門,就見一位戎裝少將抱著一個香消玉碎的少婦,麵色灰敗地站在烈日下,一臉水光。

長寧也服了毒,分量卻不多,被盧修遠抓著灌了幾碗水催吐之後,又漸漸回過神來。

公主老婆沒死,盧修遠就當是對李氏皇家有了交代。長寧哼哼唧唧地抱著他的腿,旋即被他踢開。

“看好公主,別再讓她尋死。”盧修遠不再掩飾厭惡之色,吩咐親衛道,“公主抱病,暫不見客。”

長寧回過神,破口大罵。盧修遠一眼也不多看她,大步離去。

韋氏倒台,需要處理家中大婦的,並不隻盧修遠一人。

李崇安撫完父親相王後,動身回到郡王府。

他今日起事之前,就已派人將韋氏軟禁在了院中。韋氏倒是知大勢已去,負隅頑抗無效,嚎啕一番後,換上了一身素衣,開始為韋太後戴孝。

等到李崇來見她,韋氏木呆呆地流著淚,問:“三郎也要殺了我麼?”

“不。”李崇漠然道,“但是你我夫妻情分已經倒頭了。我會與你和離,送你回韋家。你的嫁妝和奴仆都可盡數帶走。日後我們各自婚嫁,不再相幹。”

韋氏茫然,“韋家已經敗落。我回去了又能如何?”

“你嫁妝豐厚,總不會缺衣少食。”

“你……要娶段寧江?”韋氏又問。

李崇半晌無語,道:“這是我的事,已與你無關。”

韋氏忍不住還是多嘴挖苦起來,道:“你怎知她就好?若你不是郡王,不,若你沒希望做太子,她會來勾引你?”

李崇皺眉,憎惡之色溢於言表,“阿江品行端莊,潔身自好,不但賢良淑德,還聰慧明睿。旁人妒她,損她,害她,折辱她,她且寬厚從容,從來不存陰毒之心。她更與我有救命之恩,卻是被你們這等妒婦誹謗成了水性楊花之人。”

韋氏抹了淚,狠狠陰笑道:“難怪說你這人太重兒女之情,現在真是教豬油蒙了心。我倒要看看,你將來如何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