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 本能
----獻給拓荒的先軀者
在閩中郡，我的家鄉，村中有一個名叫鬆柏崗的地方，卻是村中的祖墳，墓碑上刻著“高氏”當地沒有人姓高。也沒有一個老人知道。這個墳頭來曆和他的故事。隻有歲月知道。隻有飄過的浮雲知曉。
囝生閩方，閩吏得之，乃絕其陽。為臧為獲，致金滿屋。
為髡為鉗，如視草木。天道無知，我罹其毒。神道無知，
彼受其福。郎罷別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勸不舉。
不從人言，果獲是苦。囝別郎罷，心摧血下，隔地絕天，
及至黃泉，不得在郎罷前
。
時間，空間對囝而言，無關僅要，而更多更多的是無盡的困苦，一切都為了幹活。老天隻懲罰我一個人。
大業十四年，即乙醜年。那年春天，陰雨不斷。田間不能幹活了。隻好在廚房中砍柴。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敢多想。希望明天還下雨。突然間遠處傳來房子崩塌聲，其中傳來男女老少的呼救聲。從門外傳來大叫聲--快逃命啊！山洪來了。我聽到了，也聽懂了，但我的頭腦早已麻木，繼續砍我的柴，突然間洶湧的洪水向房子衝來。我趕緊抱住房子的頂梁柱子。一麵麵的牆壁嘩啦啦地塌了下來。我拚命地抱住的木柱，洪流把我向前衝，我在洪流中掙紮，像被主人鞭打一樣痛苦。不久我失去了知覺。
我的全身在痛楚中醒來。自己躺在金燦燦的沙灘上，全身無力，些時我明白了，自己還活的。還要受苦，做牛做馬。我吃力地支身起來時，發現了眼前是那麼陌生。那麼荒涼，荒蕪。而橄欖樹上小鳥嘰嘰叫著是那麼動聽。遠山的落日是那麼美麗。我眼前沙灘盡都是黑白相間的泡沫。和黑黑的柴草。破箱子；小鴨子；死豬仔；死屍；白骨；應有盡有。水中還不斷飄浮的雜物。全是從上流飄下來了。
那一天，我找到了陰涼處，躺了一天，但總覺得老是缺少什麼？而後才明白了，自己少了勞作全身散架的感覺。少了皮鞭抽在身上火辣辣的滋味。
第二後，我覺得必須從新生活。在方圓幾裏內沒有人煙。於是決定自己建個房子住。在江邊不遠的小山崗，崗上長得幾棵高大的鬆柏樹。那可以防被洪水衝走。於是我從江邊運回了所有能用的物品。用木柱在在樹杆上架起的小窩棚。防凶猛的野豬野狗來犯難。因為我發現江邊的死屍與死豬常被它們撕扯成四分五裂。
這裏如何生存了。衣服--隻能剝下死人的衣服。而後挖個坑讓他們入土為安。吃什麼的。由於長年飄來的生禽很多，他們自然繁殖很快。這樣。吃穿可以不愁了。沒事可做時，總到江邊把飄來的東西往家來扛，飄來的瓜穀物。就種在家門口。
我自小就被賣作奴隸，就開始做家務種田的活。所以什麼時節種什麼我心裏都有數。屋下用石塊圍欄。可以養些捉來的雞，鴨，豬。而小黑的公狗就是我的夥伴跟我一起住在樹上。
我乎然發覺，沒有打罵的日子是多麼美好。還擁有的自己的屋子，僅管那隻是隻能擋風吹雨打的窩棚。但那全是我的。我的，自由是多麼好啊。一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但夢中還是時常，被人發現捉了回去，在無盡的挨打後，整天還要在田間幹活。
我害怕，害怕失去我的所有。於是我挖陷阱，可以捉野豬。也可以防主人來捉我。
一年過去了，樹上的窩棚像個大鳥巢。糧食堆在我身邊，想吃也吃不完。我瘦小的身體開始的發育。一天天地強壯就像有錢人家的小夥子。
一年中都很快樂，但有時也有憂愁。我找不到人傾敘，隻能對小黑狗說話。但它還是不懂人事。
每年的三四月份，老天爺都會送點貨上門給我。這或許是老天對我補償吧！我都跑到江邊。撿撈洪水中飄動的東西。有用沒有用都往家裏拉。剝下死者的衣服自己用。而後將赤裸裸的他們埋葬。希望有一天能來個活人。和我一起生活談心講我的經曆。但年年如此，年年沒有人來。而我的家越建越大。不為別的，隻為能存放下更多糧食。屋下的家禽也越養越多。
不知過了幾年，那一年洪水發了好大。我還不斷往家中運飄來的物品。眼前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具飄來的屍體。為了晚上不被野狗拖走，我挖了一個很大的坑，脫下屍體身上的衣服。因為他們今生用不著，我洗一下，以後還能穿啊。正如現在我的身上穿著不知是男還女衣服，但這對我無所謂了，沒有人說我，也沒有能看到。有衣果體就是好了。而後，我把赤裸的屍體拖到坑邊，扔到坑中。當我剝光的最後一具女屍時。我蒙朧中發現了赤裸的她有種美，但我說不出來。什麼樣的美。輕摸了一下她的肌膚。但還是沒有什麼感覺。於是我把它拖到的坑邊。往裏扔去。我往坑中堆土。
突然，從坑裏發出呻吟聲，我嚇了一跳。拔腳就往家中逃。我好害怕至極。一時卻不知害怕什麼。我的小黑在那朝的坑狂吠。它前腳上下跳躍的。我不知所措，慌張中被樹根拌倒在地。我明白了我的害怕。我怕我再失去自由，我的家，我的狗。我的所有。但是我的人性還沒泯滅，於是我又回到土坑邊。小黑見了我不再叫了，搖起的尾巴。我看見的坑中一身泥土的女屍還在輕微在吸氣。她十五六歲的青春年華。明亮的雙眸。坳黑的長發。我把她拖了出來。用土埋平的那個坑。
我把她背了回家。一碗稀飯喂了下去，她醒了過來。
那天夜裏，我又做惡魔了。好多人來我這吃光了我的糧食，殺我的家禽。最後小黑也被他們殺了吃，他們捆住我的雙手雙腳，用皮鞭不停地抽打，問我糧食還有藏在哪裏。
我醒了我睡不著了，我還是出去看一下我的的陷阱。還是多準備點讓野獸致命的塵塵的木槍。對付突然出現有危險。
第二天，她無力地躺在地板上。我又用一碗稀飯喂了下去。她雙眼奇怪地望著我的屋子我的衣服，而後臉紅通通了。我看見了，她滿是土粉的赤裸的她。我明白了，人與別的動物原有的區別。我從衣服堆中胡亂遞給她一件衣服。幫她穿上。
我殺了不少家禽，滋補一下她的身體。幾天後，她會走動了。我並感動高興。而我更需要的是勾通。而她講的是中原語言，而我從小就是囝，隻能講方言，於是我隻好用手加之方言比劃交流。而後不久，她學會‘唐末仔’‘隋末仔’的方言。
當我問起她的名字是，她指的炊煙。於是我叫她煙煙了。我指的高高的大樹，於是她叫我高樹。我也因此有了今生的第一個名字。小黑也喜歡上了這個新的客人。日夜都在她身邊亂竄。她時而與小黑嘻鬧的，而我心中永遠有個結。這個地方是我的，我不能再失去自由與我的所有。
白天，我在田間耕作，早上看日出。傍晚看晚霞，晚上數星星。而她清掃衛生洗衣做飯，喂家禽。我發現她在這總是笑容滿臉，我發覺在這裏她比我更開心，更快樂。我發覺做一個自由人真好啊。豐衣足食。蘭蘭的天，金燦燦的稻田。滿地雞鴨豬亂竄，這時我發現我的一生最富有。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