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女郎不大放心,“我已買通某些仆人,你當心行為。”

王灼榮笑了,“你少淘氣。”

鄧伯誠無比豔羨,隻見一架直升機遠遠飛至降落,主人送女友上直升機。

真的,生活如此舒適自在,誰還會複出?

稍後,他與主人在早餐桌上會麵,咖啡香鬱,他連喝數杯。

“王灼榮,你不出山,至少同我推薦一個人。”

“融島到底怎麼了?”

鄧伯誠歎口氣,“年中李如澗就榮休了。”

“什麼人繼任?”

“無人願意出來繼任。”

“怎麼可能!”

“人人想法同你一樣,誰也不想出來做這份苦差:天天挨批挨鬥,還需日理萬機,站不是坐也不是,老李退休,若職位懸空,中央隻得派人下來……”

王灼榮笑容收斂:“嗯。”

“原先以為融島有的是野心勃勃,愛好功名的才俊,可是你看多麼令人失望。”

王灼榮象是一下子從溫柔鄉中走了出來。

“融島為它的成功所害。”

“這話怎麼說?”

“這小小地方擁有五千年來華文從來未曾有過的自由,獨步天下,所有放肆不羈的相反意見都可獲發表,漸漸形成放縱!太痛快了,隻有破壞,並無建樹。”

“老王,言論自由是融島至大資產。”

“我同意,可是許多人覺得頭痛:李如澗不止一次回過來指摘新聞界對他不留情麵,把李夫人發型服飾都取出揶揄,每季評分,對內對外,都隻給不及格。”

鄧伯誠苦笑,“作為首級顧問,我也挨罵,我同你講,背後有人傳你謠言是一件事,但是報紙頭版鬥大字頭條指名道姓叫你下台滾蛋又是另一件事。”

王灼榮回答:“你可以回罵他們水準低,不明就裏,你維持緘默,是因為你有涵養風度,保留辯駁權利,但,言論自由不可少,一個政府必須有量度容忍更壞的惡性批評。”

鄧伯誠喊痛那樣叫起來,“喂,政府裏也是人。”

王灼榮笑,“忍受不了熱度,最好走出廚房。”

鄧伯誠悻悻,“所以再也無人出來繼任首長一職,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王灼榮沉默。

“後果堪虞。”

王灼榮答:“經濟複蘇在望,前景大好,大部分市民根本不在乎誰擔任領導。“

“李如澗是第五屆首長,條例指明,六屆之後,融島可一人一票自由選舉政府首長,這是何等樣特權,曆史性大躍進,怎可棄權!”

“真的沒有人出來繼任?”

“同高如山及於金玉談過。”

“他倆一向好名。”

“都不願作這職位。”

“世上竟有此奇事。”

“想法都同你一樣,你願否出來?隻一年,十二個月後你大可請辭,然後融島可獲一人一票自選首長。”

王灼榮笑:“這十二個月內,我一生結交的女友玉照都會刊登在報章上。”

鄧伯誠不出聲。

“我兩任前妻為何同我離婚,我性能力的高低,銀行存款數目,全部暴露人前,生活瑣事會給漫畫家畫了本子嘲諷。”

鄧伯誠隻得攤攤手。

“不,我覺得融島不需要我。”

鄧伯誠看著染色玻璃外的綠茵草地,神情沮喪。

“來,老朋友,我與你到草地散步。”

他倆披上外套走到老遠,隻見綿羊成群走過,石築圍堤上長滿紫色石楠,空氣清新如水晶。

鄧伯誠歎口氣,“嗚,我也不走了。”

“回想你我一生,自小是模範青年,孜孜不倦,勤學向上,吃多少苦也咬牙直過,但是伯誠,歲月不放過任何人,轉瞬間已是中年人,我想留些時間給自己,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請允許我自私一次。”

“老王,我無異議,隻是,希望你給一個錦囊。”

他倆坐下來,望向天際,一隻友善的牧羊犬走近搖尾。

鄧伯誠這才明白,步行近三十分鍾,卻仍在王灼榮莊園範圍之內。他擁有的土地麵積恐怕比融島還大,要他出山,勢無可能。

“你對融島忠心耿耿。”

鄧伯誠點頭,“許多人罵我是庸才,但我愛融島,天才像你,但不願出力,又有何用。”

他動氣了。

“老王,”他意興闌珊,“下午我就回融島去。”

“別急,隻有十二個月?”

鄧伯誠大喜,“你回心轉意?”

王灼榮搖搖頭。

“回去吧。”

“伯誠,我向你推薦一個人。”

“誰?”

這時王灼榮身上響起鈴聲。

他自袋裏取出一隻銀底粉紅色手提電話,轉過頭去絮絮細語。

“是是,我仍與鄧先生在一起,你放心,我不會走開。”

他把那隻電話對牢老友,原來小小對話器還有視像拍攝傳真器。

鄧伯誠隻得向關小姐擺擺手。

王灼榮關上電話。

他說:“自十五歲起我就渴望有關明媚那樣的女友。”

“我明白。”

“我從未做過少年人,十五歲那年,我半工讀,部分薪水還需養家。”

兩個中年人往回走。

管家占姆斯架著小房車出來接他們,遠遠停住了車。

“吃了午飯才走。”

鄧伯誠卻累了。

廚子的一碟橘子鴨做的美味無比,他多喝了一點紅酒,回房收拾行李,倒頭盹著。

醒來已近黃昏,房裏不知誰人捧進一盆水仙花,幽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