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笙微笑著，感覺一個晚上都不知道飄蕩在何處的心突然地回來了。他衝著樓下的裴衍招了招手，一邊順勢拿起手機撥通了那熟悉的十一位數。
裴衍本是保持著仰望的姿態，感覺到手機的震動才去翻了翻口袋。
手心的手機裏，阿笙二字在閃爍著。他剛滑下接聽鍵，就聽到了裴笙含笑的聲音：“裴衍，上來呀。”
心在那一刻，瞬間柔軟一片。
從未覺得距離如此之近過，裴衍剛擰開了房門，就看到了裴笙站在門口對自己張開了胳膊。裴衍順勢上前，摟住了他。懷抱緊得好像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我回來了。”裴衍在裴笙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好可惜啊，我馬上要走了怎麼辦。”裴笙輕輕地拍著裴衍的肩膀，語調輕鬆地說道。
裴衍一樣是唇角微彎：“那我等你回來啊。”
“真？”裴笙挑眉，聲音裏藏著滿滿的不相信。
“當然。”
這幾乎是裴笙所聽到過的最動聽的情話了。裴衍輕聲在他的耳邊呢喃道：“我等你，一直一直地等到你回來為止。”
而裴笙，卻隻是輕輕地放開了他的手：“我可能不會回來了怎麼辦？”
裴衍的聲音很輕，卻鏗鏘有力：“我不願將就。”
如果你也曾像裴衍那樣不懂愛過，如果你也曾像裴衍那樣靠著照片參與那人的生活過，如果你也曾像裴衍那樣發現終於承認自己所愛，那麼你一定會懂，那樣不願意將就的心情。
裴笙同樣的不願意將就，雖然這樣的話，他不可能對裴衍說出來。
所以，裴笙隻是含笑著退後了好幾步，定定地望著裴衍，仿佛要把他刻入心底那樣：“晚安。”
裴衍看不出裴笙含笑的眉眼下藏著的怎麼樣的心酸，裴笙假裝沒有看到裴衍的堅定和執著。他們就像平時一樣互道晚安，揮手告別。
裴笙並沒有出言製止裴衍離去的腳步，他知道裴衍一直在等著他的挽留。但終究，他還是看著裴衍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門。
直到最後，厚重的房門把他們的身影完全地遮蓋住了。
門裏門外，變成了兩個世界。
裴笙抵著牆壁緩緩地坐下，雙手抱膝緊緊地縮在角落裏。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裴衍的氣息，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裏，總有那麼幾幕帶著溫度的回憶。
腦海中如同走馬燈般閃過一張張關於裴衍的畫麵，各種各樣的裴衍。
醫院的打架和事後別扭的體貼，總是一邊唱著紅臉一邊唱著白臉的莫名，明知道他害怕貓還是故意湊上前的欠揍……
裴笙有預感，這一次，是真的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了。
幾乎是徹夜未眠，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裏，裴笙環膝坐了一個晚上，裴衍站在窗前吹了一夜的冷風。
天總是會亮的，太陽也總是會升起的。
裴笙在管家略帶驚疑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背著他少得可憐的行李出發了，在車子發動前，蔣華還是忍不住再次問道：“笙少爺，您的行李真的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