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能“抗拒”高級樂趣?得到的普遍回答是高級樂趣在感受上要比低級樂趣要高出很多。但必須有上述所有特殊的實驗的條件才能使人有能力做出真正的選擇,即有能力充分地和自由地比較這兩種感受。成長在理論上所以是可能的僅僅是因為“高級”感受優於“低級”感受,因為“低級”滿足會變得令人厭煩。
另外,體質等身體因素對選擇和價值也有所影響,比如說雞、試驗中的白鼠、林中動物在出生時就出現了選擇上的差異,特別是對有益食物的選擇;就生物學的意義說,有些動物是善擇者,有些是非善擇者。假如任後者自己選擇食物,他們會得病或死亡。兒童心理學家曾以非正式的方式報告過人類嬰兒的同樣情況,兒科專家等也有過這一類的報告。一切生命體在滿足自身和抗拒外來侵害的能力上也存在著差異,另外,在對選擇的滿足上,不同類型的身體也不一樣。神經症是對選擇能力、存在價值、真正需要滿足等等的強有力的破壞者。我們甚至有可能依據對生命體健康不利的選擇說明心理上的不健康,如毒品、酒精、不好的食物、壞朋友、不合適的工作等等。
除了上述所說的決定因素外,還有另一個決定性因素——文化條件,關於事業、食物的選擇等就屬於這類,要強調的是,經濟工業條件也很重要;如大規模的、追求利潤的、成批銷售的工業在向我們提供例如廉價的和優質的服裝方麵是非常好的,但在供應優良的、無毒的食物如無化學物質的麵包、無細菌的牛肉、無激素的禽類等等方麵則是非常不好的。
因此,我們期待存在價值更受以下幾種人的喜愛:更健康、成熟的人;年長的人;更堅強、更獨立的人;更有勇氣的人;更有教養的人;等等。能促進存在價值為更多人所選擇的條件之一是巨大社會壓力的消除。
這些說法適用於不喜歡單純用“好”、“壞”、“高”、“低”等詞的人,當然這並不是否認這些詞在操作上的規定性說明。例如,非人的戰神(羅馬神話)會問:“什麼時候、誰、在什麼條件下,真理而不是虛假會被選中?整合而不是解體、完善而不是不完善、秩序而不是紊亂會被選中?等等。”
這種說法能更好地表述一個古老的問題:人之初性本善?性本惡?但不管這些詞如何,人都證明具有善惡兩種衝動,並在善惡兩種方式中行動。自然,這種說法並沒有回答哪一方麵是更深、更基本或更類似本能的。為了科學調查研究的方便,我們最好把這個問題改換一個提法:在什麼條件下和在什麼時候誰將選擇存在價值,即成為“善良的”?什麼使這一選擇的可能性縮小或增大?處於什麼性質的社會,這種選擇才最有可能進行下去?或者什麼樣的教育?什麼樣的傳統?這些問題又引出進一步的問題:我們怎樣才能使人變得“更好”?我們怎樣才能改善社會?存在主義者在個體孤獨性所作的努力,對製訂有關決定、責任心、自我創造和自身同等概念有著促進作用;而且,它也使得孤獨性與直覺和神入,與愛和利他,與自居作用,以及與一般人之間的神秘交往,變得更令人困惑也更迷人了。
心理學從存在主義那裏學到什麼
從“存在主義中適合於心理學家的是什麼”的觀點看這個問題我們就會發現大量的從科學角度看非常含混不清和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東西。然而,我們也能夠發現大量有益的東西。從這樣的觀點出發,我們發現,存在主義中並沒有很多全新的啟示,像已經含在“第三種勢力心理學”中的思潮那樣使人有一種緊迫的、確定無疑的、敏銳的和再發現的感受。
按照我的看法,存在主義心理學實質上隻有兩個主要的重點。第一,這是根本的重點,認為同一性概念和同一性體驗是人性和關於人性的任何哲學和科學的絕對必要的東西。之所以把同一性作為根本概念,主要是因為它比本質、存在、本體論更能說明問題;部分原因也是由於我覺得,如果不是現在,那麼也是不久的將來,就能夠用實驗證明的方法來研究它。
然而,從相反的角度看,美國心理學家已經在同一性的研究上取得了“決定性”進步(奧爾波特、羅傑斯、哥爾德斯坦、弗洛姆、惠萊斯、埃裏克森、默裏、墨菲、霍尼、梅以及其他人)。而我必須說,這些人是更清楚和更接近原始事實的人;也就是說,他們的研究比傑曼斯、海德格爾、雅斯佩爾斯等人有更多的經驗依據。
存在主義心理學所注重的是知識經驗,而不去借助概念語言:抽象範疇的東西。存在主義信賴現象學,它把個人的、主體的經驗作為建立抽象知識的基礎來看待。
然而,許多心理學家也是從同樣的重點出發的,更不用說心理分析學家留給我們的種種深刻印象了。
那麼首先得到的結論是,美國心理學家並沒有與歐洲的哲學家拉開距離,美國心理學家一直在大談此問題,然而依然沒有理解它。當然在一定程度上,這個在不同國家中同時產生的發展本身就表明:獨立地達到同一結論的人全都反應他們自身之外的某種真確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