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蟲終於停下了腳步,把阿華拖拽到岸邊,鬆開嘴,繞著他轉了幾圈,意有所指“吉吉”叫著,似乎在交代什麼事情,然後,自己又跳進了水裏,失去了蹤影。
半餉,阿華哀嚎著從地上爬起來,渾身骨頭被牽動得哢哢作響,幸虧玉骨堅硬,沒有骨折,阿華慶幸不已。抬眼看看身處何處,驚呆了。這裏,不就是遇見馮家雙的山坳?還在疑惑上次為何會來到這裏與馮家雙重逢,原來穀蟲趁他昏迷帶他來的。
家雙轉身回到水邊,發現是個一望無垠的大湖,這裏的水下洞穴與瀑布後的清田相通。清田所處位置已屬閉塞,這個山坳更加隱蔽。前後是水兩側是山,唯一的通路就是水下洞穴,或者攀爬幾乎成九十度角垂直的山坡進出山坳。上次馮家雙翻山逃走,也隻有靈骨才有能力做得到,尋常人隻有借助空中交通工具,否則這就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剛才水中被穀蟲拖拽由於角度關係沒有看清水底洞穴的位置,阿華邊回憶邊俯身往水裏頭張望,瞄到一個黑影在麵前迅速放大,阿華趕緊抬頭,穀蟲張著大嘴躍出水麵,衝著阿華威脅性地急叫,與先前憨厚友善的模樣迥異,令人心生畏懼。適才覺得可笑的扁平大嘴此刻張得奇大,仿佛黑洞般吞噬萬物,阿華心悸不已,連連後退。
阿華回到原地,穀蟲又迅速合上嘴,浮在水麵上用滾圓的小眼睛嚴厲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擺明了強行要求阿華留在山坳裏,不準他離開。
阿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穀蟲把他囚禁在山坳裏究竟想讓他幹嘛。阿華努力說服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再耐心些,先把山坳搜查一遍查明穀蟲的意圖再說。穀蟲畢竟是靈物,對他恩威並用應該是碰上了大麻煩,祝魚一臂之力也是善舉一樁,何樂而不為。
轉身蹲在地上,把背包解下來,打開,鬱悶地倒出裏麵滿滿的水,再整理泡壞了的一幹物件。方麗娟寫來的信是完全廢了,信紙都黏在信封裏化作了漿糊。幸虧菲菲的照片沒事,擦擦幹阿華慶幸不已。回頭再看浮在水麵的穀蟲,隻是安靜地注視阿華,似乎隻要不靠近水源,他就不會攻擊。
把還能用的東西留下,泡爛的食物扔掉,擰幹空掉的背包和衣服,阿華歎息著重新穿回去,脫掉鞋子光著腳開始打量山坳。
不得不說,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這個小山坳中的清氣比瀑布更濃鬱,閉目深呼吸,就能感受到洗滌身心的清涼舒暢。呼吸著怡人的空氣,阿華心情平靜下來,怡然自得踏步在山坳裏,腳下感受著草地的柔軟,眼中滿是翻著浪花翠綠的草,和星星點點白色小花,與穀蟲頭頂花草神似。
偶然間一陣山風吹過,草甸由遠及近翻開亮澤的光環。咦,阿華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草皮斷絕了風勢沒有隨風飄蕩,在一圈環狀草浪中格外顯眼。是什麼東西?阿華快步走去,紅色的物體深埋在厚實草甸中,若隱若現。阿華撥開雜草,物體現了全貌。
馮家雙?!阿華險些喊出來,趕緊捂上了嘴,渾身止不住地抖起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誰能料想到,剛剛從眼皮子底下逃得無影無蹤的怪人居然又回到了山坳裏,睡得昏天暗地全無戒備?!
這麼近距離地看,阿華還是在他身上找不到一星半點馮家雙的影子,曾經懶散嘻哈的男人現在連睡著都透著一股子煞氣,麵部骨骼高高凸起,幾乎要撐破布滿血絲的麵皮,就跟未曾溫養的骷髏靈骨差不多。套著一層人皮,喘著氣,還活著的骷髏倒比麵對一具屍體更駭人。
先把他綁上再說?阿華摸摸背包,才懊惱地想起他早就扔掉繩索之類的野外救援物品,玉骨身手練就出來後這些東西隻是一堆無用的累贅。四處張望,單調的山坳裏除了花草找不出一棵帶有藤蔓的植物。此刻,他多麼渴望方麗娟在場,用香藥製住他。
找不到束縛怪人的辦法,阿華著急了,他怕留不住人,再讓他逃掉。即使他已今非昔比身手了得,麵對死而複生的馮家雙,依舊患得患失對自己信心全無。
視線再回到怪人身上,卻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與他四目相接。阿華呼吸一窒,頭腦一片空白,怎麼辦,又要跑了。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阿華縱身撲了上去,死死抱住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