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發愣的怪人在阿華觸及到他的一霎那慘叫起來,劇烈掙紮。慘叫聲在山坳裏回蕩,刺得人心尖疼。近在咫尺的阿華耳朵連著腦袋仿佛被人紮進了鋼針,疼得幾乎要暈過去。這不是普通的叫聲,恐怕方圓幾百裏的走獸蟲魚都要受其影響,暈厥昏死者無數。
阿華被怪人的叫聲震得頭疼欲裂,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與他肌膚相觸的地方滾燙的燒灼感。難怪被阿華一抱就叫得如此慘烈,阿華緊咬牙關死死抱住怪人的結果就是,他燙得感覺不到*還存在,幾乎以為兩人要被燒成灰燼。但那隻是他的錯覺,睜開眼,怪人猙獰的麵孔依舊在眼前,他們碰觸的地方沒有火苗,沒有冒煙,甚至於皮膚都還完好無損。
阿華放下心來,更加用力扣住怪人。再痛再難以忍受他都甘之如飴,就怕馮家雙掙脫他再次消失在眼前。怪人力大無窮,阿華四肢並用全然不顧形象抱住他,甚至用牙咬住他的脖子,多一份保障。漸漸,痛得麻木了,可意識也開始混沌。阿華突然想起方麗娟的一句話,骨床是不會受外界影響,如正常人生老病死。他感到非感官的不適隻可能是骨質發生了變化。玉骨,不會壞了吧……阿華自嘲地勾起嘴角,卻被痛楚扭曲了形狀。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有過暈厥,但意識回來時灼燒的劇痛消失了,懷裏的溫度還在,阿華鬆口氣,深呼吸牽動渾身骨骼發出錯位的脆響,又是一陣劇烈到令人發狂的疼痛。最難熬的時刻過去後,阿華緩緩抬起頭,再一次,與怪人對視……
沒有掙紮,沒有反抗,怪人居然平靜地看著他,任由阿華趴伏在他身上睡了半宿。遙遠的天空早已星羅密布,銀河橫跨天際的美景令他想起兩人送冤骨回家時山野燒烤的情景。如今物是人非,馮家雙再也回不到當初嬉笑調侃,也沒人烤出那麼鬆脆鮮嫩的鹿肉。
“家雙……”阿華突然覺得很悲傷,找了整年的男人此刻就在自己懷裏,沒了往日的生氣,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被一具千年陰骨奪了心智。就算將他留下來又怎麼樣,終究是個沒有人性的怪物,還要提防著血骨凶性大發,傷害身邊人。
“咕……咕……”怪人凝視著阿華,總覺得慘綠的眼珠子看人的感覺不一樣了,嘴裏發出的聲響不再是野獸的吼聲,這是在說話?發音中間有停頓,吐字困難不像是無意識喉嚨裏發出的聲音。
阿華欣喜若狂,難道恢複了意識?他忙不迭詢問:“家雙,你想說什麼?還認得出我嗎,知道我是誰?”卻發現自己的聲帶不知怎麼也受傷了,說出的話支離破碎。但是目光中的希冀足以傳達焦急的心情。
怪人眼睛睜大,本就細薄的眼瞼被彈進了眼眶裏,暴露出整個綠瑩瑩的眼球。張大了嘴呼出腥臭的氣息,卻沒有蹦出一個字。明明很驚悚的表情在阿華看來卻有了另外的詮釋。他想說,說不出!阿華幾乎認定了馮家雙的意識回歸,太陽穴突突直跳。
深吞津液,阿華用沙啞的嗓音緩緩說著:“我放開你,別跑,行嗎?可以的話點個頭。”
馮家雙眼睛提溜轉,似乎聽懂了。阿華自知就算他此刻發難,自己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現在還能坐在他身上壓著他,因為馮家雙默許他。雖說準備放開,阿華卻連挪動一下折疊著的腿都做不到。剛才兩人糾纏耗光了他全部的體力,現在連雙手撐坐著都很艱難。於是乎,幹脆鬆開一隻手,靠著地心引力把自己扯到一邊順勢倒下,仰躺在地上大喘氣。
他靜靜等待著,惶恐自己的一廂情願再次換來兩手空空的結果。慶幸的是,馮家雙沒有走,沉重的呼吸聲就在耳邊,叫他心安。轉過頭來,發現他正仰望著天空,注意到阿華的視線,也轉過頭來凝視阿華。
兩個人好像小孩子一樣躺在地上看星星,全無心機和煩惱。如此不合時宜的想法出現在腦海裏,阿華不禁笑起來,笑自己跳脫的思路。
就在一片安逸氣氛中,馮家雙瞥見阿華的笑容突然瞳孔一收縮,微風起,他在原地消失了蹤影。阿華尚沒來得及緊張,腰上一沉,馮家雙反其道而行之,坐到了他身上,雙手死死扼住阿華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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