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侯第二日起來便覺得喉嚨腫痛,鼻腔堵塞,想定是昨晚受了涼。受涼並不是大病,他也毫不在意。這時派出跟蹤涼國使者的人回話道,涼國使者這幾日不斷從京城各處找尋郎中,又到各大藥房購買鹿茸之類的珍貴藥材。從他們下榻的館舍常飄出藥香。
“難道他們中誰得了重病?”靜安侯暗自尋思,要從人繼續打探。
從人們還沒有來給他回話,皇上卻找到他,說要在這兩日來一次冬狩。
“朕也邀請了那些涼國使者,到時候讓他們好好見識一下我們中原的騎射本領!”皇上本來著實意氣風發,忽然想起一事,又道:“涼國使者要求不僅各位皇子爵爺出席,女眷們也要到場。”
靜安侯大惑不解:“這是為何?”
皇上也不知其因,道:“隻怕是想在女眷麵前顯示一下他們的威風。朕不怕他們玩什麼花樣。靜淵,到時候也帶上你的新夫人。”
冬狩那日天下大雪,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從天而降。皇上身著明黃色的龍襖,端坐在雪白的高頭大馬上,身後跟著一幹皇子爵爺,個個整齊披戴,威風凜凜。女眷們坐在一邊臨時搭起的長棚下,貂裘緊圍,矜貴無比。這時,涼國使者們由赤和領頭,在雪中策馬而來。
皇上笑道:“朕最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圍獵。氣候越惡劣,越能體現天強,人更強。”
赤和大笑:“皇上這話真是極合我的口味。”回頭對涼國人令道:“等會兒大家都拿出看家本事來,讓中原皇上看看我們的本領。”
皇上毫不示弱:“我們中原人不會讓著你們。”對身後眾人招招手。眾人一陣騷動,紛紛策馬準備出發。赤和忽道:“你們漢人隻有男人騎馬麼?女人們呢?”指指自己身後幾位英氣勃勃的女騎手,麵帶自豪道:“我們涼國,可是連女人都能騎馬的。你們漢人的女人,難道隻能坐在一邊無事可做麼?”
皇上這才意識到他叫女眷前來的用意,心裏一陣惱怒——赤和明明知道漢人女子不比涼國女子彪悍,他這是故意想讓漢人先輸一仗——他正要開口,長棚下忽然盈盈走出一女子來,朗聲道:“我們漢人女子隻坐在一邊,那是因為我們的父兄夫君們能騎馬,能射箭,能護我們周全,想必你們做不到這些,所以你們涼國的女子才不得不學騎馬,學射箭,護你們周全!”
這番話說得赤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無言以對。皇上心花怒放,低聲問身邊的靜安侯:“這是誰家女眷?”
靜安侯嘴角含笑:“是賤內。”眼裏滿是光芒。
皇上龍顏大悅,低笑:“原來如此。”心裏雖然極是痛快,但見赤和麵色尷尬,正要開口說話緩解氣氛,赤和身後忽然躥出一匹馬來,馬上端坐一個女騎士,高鼻大眼,臉頰飽滿紅潤,操著一口不大流利的漢語道:“既然沒有漢人的女人和我們比試,那麼就讓我們和漢人的男人們比試一下吧。”
——什麼話?瞧不起我們漢人麼?
靜安侯大怒,正要上前,舞萼卻站前一步,笑道:“誰說沒有漢人的女子和你們比試?”拿掉身上的皮裘,麵色淡然對侍衛們道:“給我一匹馬。”
眾人皆是大驚,女騎士卻饒有興趣地看著舞萼,笑道:“你敢不敢騎我們的馬?”
舞萼心裏沒底,但並不想就此認輸,便高聲道:“有什麼敢不敢的,天下的馬不都是一樣的麼?”
“那好,牽我們的馬來。”女騎士對身後令道。
很快就有人牽了匹黑色高頭大馬來,毛色亮澤,足有一人半高。舞萼正要上馬,靜安侯忍不住喚道:“舞萼,別逞強。”
舞萼卻不理他,輕盈翻上馬去,坐穩,對女騎手道:“我事先說明,我隻會騎馬,不會射箭,你還願不願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