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隻是借用張鋒的身份來偽裝,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張鋒這個身份越來越適應了,某些時候,我對夏華和張鋒這兩個身份竟然有些模糊了。

我燒傷毀容後,整天生活在陰暗的世界裏,我不敢出頭露麵,我害怕別人異樣的眼神,我喜歡在夜間出來活動,我喜歡躲在陰暗的房間策劃走私生意,我的生活充滿陰暗和罪惡。

我整容後,開始光明正大的生活,我不再懼怕陽光,不再懼怕到各種公開場合與人接觸,我開始喜歡並接受這個新身份了。

我開始試著以“張鋒”的身份來看待這個世界,來思考這個世界。假若我真的是修腳工張鋒,我該怎麼活著?不錯,張鋒隻是一個窮打工仔,一個屌絲,張鋒的生活應該是屌絲的生活。當然,毫無疑問,我的生活經曆和思想還都是夏華。

……

我不認識妞妞,我和她非親非故,我隻是碰巧看見她在店外的垃圾箱裏找東西吃而已。如果是張鋒,我想他看見妞妞可能隻是扭頭避過,不會想法幫助她;也可能我錯怪了他,他看到流浪的妞妞可能會覺得同病相鄰,想起他自己的孤苦身世,轉而出手幫助她。

不管怎麼樣,我畢竟還是我夏華,不管我身份如何變換,有些骨子裏的東西不會改變。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一個好人,可是,我從來不認不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因為我的心還沒有硬如鐵石,看到悲慘的事情還會感到傷心。

我從來都認為,到垃圾箱裏找東西吃隻是流浪貓狗才做的事情,而人是不會這樣做的。我這句話也不全對,我也曾見過貌似精神有問題的流浪漢從垃圾箱裏找東西吃,但是,我從沒有見過長著一雙烏黑大眼手腳麻利的正常的小女孩象貓狗那樣在垃圾箱裏找吃的。

那一刻,我感到心裏堵得難受,小孩子是祖國的花朵,但是對於妞妞這個小孩子來說,她不是花朵,而是一株無人理睬的野草。我相信,如果沒有人幫助妞妞,這個小女孩的最終結果很可能是變成流浪街頭的小乞丐,或者一場疾病早早奪走她的生命。

妞妞並非完全孤兒,她還有奶奶,但是她的奶奶連自保自養的能力也沒有,何況再撫養一個小孩子了。這個社會就這樣殘酷,如果小孩子沒有父母等親人撫養照顧,他們的成長會非常艱難。這時候,應該有社會機關來救助妞妞和她奶奶,可是很遺憾,沒有任何單位在乎這樣孤苦無助的祖孫二人。

老有所養,幼有所教,從古代到現代,都是一個令人向往和追求的社會境界。

我有能力直接資助這對祖孫,我能讓她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很想資助她們,可是,我不能超越我的身份,我是張鋒,一個貧窮的打工仔,我如果拿出很多錢,很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後來,我靈機一動,決定借助社會的力量,我想通過媒體報導出去,引起社會關注,對於一些社會熱點機關單位往往反應很快。

然後,我又想到借此來考驗你,故意引報社記者采訪你。

我故意考驗你,如果你對妞妞和她奶奶的事情置之不理,那麼你就是一個高傲冷漠的女人,你自恃高人一等,不屑於幫助窮人和弱者,那麼我報複你這樣的冷血女人就是應該的。

你給店裏工人漲工資算不得什麼,不能說明你有愛心,你給工人漲工資隻是為了讓工人給你更好的工作,給你創造更多的財富。

結果,你通過了考驗,你不僅給妞妞聯係了幼兒園讓她上學,還讓露露跟妞妞做玩伴。你後麵的這個舉動更讓我感動,露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妞妞是一個無父無母鄉下來的野孩子,你卻能平等看待她們,這種品格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令人敬佩的。

你是一個慷慨的老板,你是一個有愛心的女人,我覺得如果我再報複你會有負罪感,我有些糾結,不打算再報複你,可是,我心中的仇恨又是那麼強烈,無論我對你如何內疚,都無法完全消除我的怒火,我可以放你一馬,但是我必須報複常雨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