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江忽然回來了,母親吃了一驚,問他怎麼回事兒?李全江就說自己被辭退了。母親頓時呆若木雞。
李全江經過蹲派出所的事兒,省得關心人了,就安慰母親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正好可以求李校長讓自己回市一中去。母親愁苦地說:“人家已經給了你兩次機會了,還會再給你機會?再說,那機會你說要,它就來了?況且你小子頂著被人家辭退了的名聲,就是有機會,李校長也得掂量掂量的。”
他就笑道:“那就算了,我就嚐試一下別的工作,反正我對教書也膩歪了。”
母親沒說什麼,忙自己的去了。
他趕緊打開電腦,掛上自己的QQ。見趙雅麗的QQ正用手機上線(才時興開),就和她聊了起來。要是趙雅麗不能及時回答,他就不由得想,是哪個男人在和趙雅麗說話?就恨不得長隻千裏眼順風耳,或者幹脆長出一雙雷震子的翅膀來,扇一扇就飛回了複興鎮,實地看個究竟!直到趙雅麗下班了,兩人在視頻上見了,他的心才落了肚。他就不想,複興鎮的銀行雖然管理鬆懈,業務清淡,但上班期間畢竟上QQ聊天是不容許的,趙雅麗還是避乎著的。
晚上吃飯時,母親對他說:“媽覺得你還是教書的好。為什麼呢?老師畢竟是公務員,是鐵飯碗,別的行業再好,也是個瓷飯碗,稍不注意就打爛了。”
李全江為難地說:“可你還得去求李校長呀。”
母親苦笑著說:“人沒本事就得長張厚臉皮,要不,就走投無路了。”
父親這次沒發火,隻是黑著臉說:“但願你這次能安穩下來。求人的滋味不好嚐呀。”
李全江忽地想起來了:“對了,李行長沒對你們說趙雅麗工作的事兒?”
父母對望了一眼:“沒說呀。我們也不好意思經常問人家。”
李全江:“想一想嘛,可能給你們說過的,隻是這一向忙我的事兒,你們一時忘了。”
父母又對望了一眼,肯定地說沒有。李全江心裏就結了個疙瘩。父親就說一會兒給李行長打個電話問一問。
吃罷晚飯,李全江就窩進自己的臥室關好了門,打開電腦,上了QQ。趙雅麗發來的視頻對話邀請就嘟嘟地響了起來。他高興地接受了,趙雅麗嬌媚生動的臉就從熒屏裏蹦了出來。兩人就開始甜言蜜語,插科打諢,東拉西扯地侃了起來,直到趙雅麗嗬欠連天地說該休息了,李全江隻得戀戀不舍地作罷。在視頻上兩人接了個吻,互道晚安,夢裏見,就下了QQ。
是的,李全江一心一意想在夢裏見到趙雅麗,不想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猛然醒來,一骨碌爬起來,打開電腦,上了QQ,見趙雅麗不在線,就焦慮起來。他明知故犯地給趙雅麗的QQ送了幾個窗口抖動,都提示他人不在線上,就丟了魂似的傻坐在電腦前,覺得趙雅麗一下子人間蒸發了似的,又像是脫韁的野馬,不知道哪個男人正拿著籠頭正悄悄地靠近它,或者一手拿著煮熟的黃豆,一手把籠頭藏在背後笑眯眯地靠近著它。他急的屁股在椅子上崴來崴去了一會兒,才想到該給趙雅麗打個電話。就一起身,帶倒了椅子,轉身撲到床頭,抓起手機就撥通了趙雅麗的電話。手機裏《浪漫的事》響了起來,他才放了心,猶如正風行的諜戰片裏失蹤的電波又被捕捉到了似的狂喜。但趙雅麗遲遲不接,他又疑心重重起來,覺得趙雅麗被電話鈴驚的正在狼狽地掖藏著什麼。他接著打第二遍,趙雅麗終於接了,睡眼惺忪地嬌嗔道:“喂……。”
他的話卻像炮彈射向睡意闌珊的黎明一樣射向了趙雅麗:“你現在在哪裏?在幹什麼?”
趙雅麗沙啞地說:“我在夢裏,在做夢呢!你小點兒聲不行?震塌了我的宿舍,你就見不到你的小娘子了!”
李全江哪裏信她的話,豎起耳朵捕捉著話筒裏傳過來的趙雅麗宿舍裏的一切聲音,恨不得讓麥家立即給自己按上一雙跟《聽風者》裏的那個主角一樣的耳朵。但嘴上馬上甜言蜜語了起來:“一夜不見,如隔三秋嘛,求求你趕緊上視頻吧,要不想死我了!”他多想問趙雅麗夢見自己了嗎?或者夢見了誰,但沒敢問。因為趙雅麗要是沒夢見自己,或者夢見的是別人,就把他竭力要埋起來的“趙雅麗不怎麼愛我”的問題就掛在眼前了。
趙雅麗嬌媚地笑罵一聲,就掛了手機。一會兒,他的電腦上就傳來有人上線的嘟嘟聲,接著,視頻邀請的嘟嘟聲也響了起來,不用說,是趙雅麗發來的。他趕緊過去接受邀請,趙雅麗的臉就從熒屏裏蹦了出來。他仔細端詳著趙雅麗的臉,確實是一副被攪了好夢的無精打采像,打著嗬欠對他說:“我沒蒸發吧?你呀!我得洗漱去了。”
他:“你就對著視頻洗漱嘛。”
趙雅麗嬌嗔地一蹙鼻子:“你呀!”就真的對著視頻洗漱起來。
李全江一邊逗她,一邊從視頻裏觀察趙雅麗的宿舍裏,確實沒有異常的痕跡,他才放心了。
母親進來叫他吃早點,他讓母親端進來,母親就端進一碗荷包蛋麵來。他就熱羨趙雅麗,趙雅麗就笑著把頭伸過來,熒屏上就一張趙雅麗張大的嘴了,李全江也裝作害怕她吃了自己的麵,把碗笑著移開了,嘴上笑著叫:“血盆大口!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