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七年春去秋逝眨眼小娃如今已傾國傾城,我倚在窗邊,看風動梅舞,不免有絲淒涼,黑發隨意披在身後一襲白衣,更顯隨性,單身薄衣霜吹入屋內,涼風瑟瑟,卻有一份獨飲一杯、一人樂的舒適。
“呀!小姐你怎麼一人坐這,還開那麼大窗戶。”凝月端著水見我身著單衣,又開窗吹風,自是緊張,急忙放下手中的水,關起窗戶,我一皺眉,看來這梅是賞不成了。
凝月自衣櫃中取出件白狐披風,披在我身上,我摸著白狐皮不禁歎息這春去秋來,幾遭春秋如今著時代也變了,這朝廷變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順康一年,立陳相之女陳玉柔為柔妃,而後陳相重人力捧,隨即為孝柔後。
順康二年,就在重人皆以為柔妃將順利登上著後,從此陳氏更是高枕無憂之時,卻傳來陳相之勢一夜瓦解。而將其瓦解之人不是他人就是順康一年中舉的刈容。
順康三年,柔妃被廢,相府之人發配邊疆,傳聞道:皇上仁德之心,念陳相為三朝元老,有功在身,便刺花其臉,發配邊疆終生為奴。
話是皇上仁德饒他一命,卻在我看來這如同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順康四年,陳相勢力被除,刈容當居首功,皇上一排重議,封刈容為相,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下。
幾次來家中做客,父親還恭維道:“不知文相前來,下官有失遠迎。”就連著白狐披風也是刈容送來。
如今七年以過,這世上誰不知文相可通天,隻有沒有的事,沒有文相辦不道的事。這朝才七年卻無人不知:文刈容。
我取下白狐皮,套上外衣,凝月不解道:“這白狐皮是刈容送來的,暖和的很,為何不披?”
我淡淡道:“這東西有種味道,不適合我。”
凝月近鼻聞道:“沒味啊?那來的味道?”
我捂嘴笑道:“這味道有些是聞的出來,有些是聞不出來,這皮上的味道是聞不出來。”見凝月還是一臉的不解,我笑道:“走吧,去看看父親。”
每過書房必過梅林,每每見這梅林初見的情形便會浮上心頭,心道: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未變的也隻剩這梅林了。
凝月拉拉我衣袖道:“小姐那不是老爺嗎。”
我向林中一探,真是父親,我隻顧望梅卻未望見這林中人,父親站於石桌邊,一手執杯、一手背後,而眼神遙望遠方,這思想也早已飛出著紅牆白瓦。
不知何時父親從一頭青絲已然混有白發,還記得初見時,那鼓年輕勁而如今卻隻有一身的滄桑,我有股沒落的感覺浮上心頭。回頭低聲對凝月道:“備一壺梅糧來。”
趙尚書獨站梅林,有絲拉不開的惆悵,明明活與世間卻始終摸不清前麵的路,在朝中幾十年本因熟悉這翻雲覆雨,這一夕驚變,可……是時世不同了?想到這裏不禁自諷:“枉我一身才學,如今卻換來一身腥。”笑罷便拿起酒壺,往杯中倒酒,可換來深眉微皺,打開壺頂卻已見底……
“父親怎一人獨飲?不叫上息錦?”我一副委屈樣,為父親填了一杯。
父親驚訝過後,正言道:“女孩子飲什麼酒。”
“嗬嗬。父親隻準一人獨飲,好專製啊。”我做出委屈欲哭裝,父親竟釋然一笑,然後仰頭一口悶了。
我為自己添了一杯,聞了會,也喝了。
父親看著空杯道:“這酒是刈容送來的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