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四五分鍾,聽不見外麵的動靜,劉旺這才對我招手:“這邊,這邊來。”
我正要靠過去,剛還躺在床上的另外兩人也一並跳下床聚集在劉旺身邊。
這一看就是要開會的,三人聚在一塊,留出的空位也就是讓我也摻一腳。
我在劉旺身旁坐下,就見他們幾個頭碰著頭一副麵色凝重。
“你見到梅芊了嗎?”劉旺問我說。
我搖搖頭:“今天一道醫務室,就沒見到他人,我問過醫生,醫生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不說。”
聽我玩說,三個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看來也就隻有一個辦法還能用。”劉旺環視我們幾個:“我們跟梅芊一個寢室住著,也有三年多了吧?我也不是強求大家,願意分擔點的,就來幫個忙。”
“分擔?梅芊人都不知道在哪,你們要分擔什麼?”我這又問道:“我也在這住了幾天,總感覺你們幾個像是防賊一樣防著我,怎麼有話就不能跟我也說說?”
“跟你說有什麼用?”
寢室內除卻劉旺和尤仲之外,另一個塊頭稍大的名叫朱旭,也不知道我那句話刺激到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雙目通紅冒光。
尤仲急忙攔阻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別自己鬥自己,趕緊放手,放手!”
朱旭被拉開,氣鼓鼓往床邊一座:“劉哥,我看你還是跟這小子說清楚好了,瞧他混世的模樣,我就來氣。”
朱旭說話有幾分口音,似乎是河北廊坊一帶的,不知道是背井離鄉困到這裏,還是早就移居在本地具住,又落魄至此。
劉旺看看朱旭,這又看看我,無奈說:“本來以為你今天回不了寢室。我們三個才打算開個小會。這樣也好,不避著你,我們幾個說話也不用含含糊糊的,姑且說個清楚好了。”
“真要告訴他嗎?”尤仲看看我,又望向劉旺。
劉旺點頭又問:“你知道梅芊背著多少債嗎?”
“算上醫藥費,應該是兩百多萬的樣子。”
梅芊身上那件工服上雖說有胸牌,但是胸牌上的數字是沒有更新過醫藥費用的,所以我隻知道個大概債務數字。
聽我說著,劉旺從自己枕頭下麵拿出一張單據,遞到我的手上。
我打開一看,就見單據正上方寫著“分擔債務同意書”,下方則是寢室裏幾個人的編號,和編號旁邊的空白區域。
“這是什麼東西?”
“就跟你看到的意思一樣。我們這裏的債徒,都指望不上親戚朋友,或者說親戚朋友已經當我們是死人一個。所以最後的希望也就是同寢室的室友。有誰的債務超過底線,監工就會給送過來這樣一個表格單據。”劉旺說著拿起筆準備在單據上自己的一列寫字:“同寢室的每個人分擔一些室友債務超過底線的部分,他就能度過這次難關。”
劉旺這話,看起來像是在跟我解釋單據的意義,實際上更是在全說尤仲和朱旭兩個人。
看那兩個人的臉色何止是猶豫不決,而是十分的不情願。
其實這事擱在誰身上,誰也會如此的猶豫,不願意也是正常。
寢室內的一個人身上都背著巨額債務,憑什麼要承擔一個自己並不熟悉,隻是一起住過三年的所謂“室友”的債?
尤仲和朱旭沒有說出口,但他們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就算是有心幫梅芊一把的劉旺,手裏那支筆也一直沒有寫出一個字。
梅芊身上多出來的債務,如果讓劉旺一個人承擔,那他的債額也會逼近底線,所以他不停的看著尤仲和朱旭兩人,隻要這兩人中有一個人願意再承擔一部分,劉旺便敢下筆。
可是三個人互相對看,一直僵持近十分鍾,既不說話,也不移動,感覺像是凍住一般。
我歎口氣道:“你看這樣好不好,反正我身上也背著債,不如梅芊的這筆債就全歸在我身上。多一萬也是多,多十萬也是多。”
實際上我身上的債務,完全是被莫名嫁禍來的,所以別說多給我添十萬或二十萬,哪怕再多一千萬,對我而言也沒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然而我說完後,朱旭卻唾棄笑道:“省省吧,你還不如想想,你身上這一筆,能夠瞞多久。”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允許分擔債務的,隻有背債沒過底線的。像你這樣背著那麼多零的,準備被......”
劉旺突然站起身將朱旭推到牆根,惡目瞪著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