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眾人打發都打發出去了,隻留我自己一人待在房間內。獨坐在桌邊,為自己沏上一壺新茶,輕輕抿了一小口,馥鬱濃香漸入口中,化作唇齒香甜,絲絲暖流進入五髒六腑,身體漸漸有了一點暖意。
此時窗邊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翻入,引的燭火微微有些晃動,我輕蹙起眉頭。
那黑色的身影也不見外,徑直來在桌邊,拿起杯子給自己滿了一杯茶水,咕咚喝下。
我放下杯子:“嘖嘖嘖,真是白費我特地讓人備了好茶。你可知,你這牛飲一般喝的不是茶,是我的血!”
那人用袖子一擦,也不同我計較:“走走走,趕緊的上路,我還巴不得把你的血喝了幾兩,省的叫我風餐露宿了那麼久。”
我哀歎一聲:“歲莫,幾日沒見,你這年紀不大,嘴上功夫倒是了得了。你就這麼對待將你一手帶大的師姐?”
來人正是歲莫。
歲莫走到窗邊,四周打量了一會同我道:“‘師姐’你廢話完了嗎?完了我們該上路了,師父那邊還等著我給他帶酒呢!”
“你怎麼下山的?”我問。
“給師父買酒。”歲莫答。
“你什麼時候答應的?”
“你走之後。”
……
“荀師傅知道我出嫁麼?”我問的小心。
“約莫知道吧,看他最近酒量又大了。”歲莫靠在窗邊,偏頭看向我。
我“哦”了一聲,轉身進了裏內,將大紅的嫁衣褪去,整齊的疊好。趁著空閑順便寫一封自休書,放在了嫁衣上。大致意思是自己從小閑居山中深居簡出,不適應外麵的生活,且諸疾纏身,恐會不祥,所以請他另擇良緣,願他生活幸福美滿。
洋洋灑灑的寫了幾頁書信,字字懇切,我想都想不出有什麼拒絕的理由。當一切準備好後,我跳上了歲莫的背上,準備瀟灑離去。豈知這時,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我和歲莫皆是一震,按理說這個點,把守的士兵們藥效還沒過才對,怎的會有人敲門?
我朝歲莫使了個眼色,轉首應道:“誰?”
“秉公主,蘇隉求見。”來人正是白日裏見到的郾城城主蘇隉。
“蘇大人天色已晚,本宮已經就寢了,恕不見客,望請蘇大人明早再談。”我沉著應聲。
“既然公主已經休息了,那在下也不便打攪,隻是同公主說下,因是明日殿下與公主大婚,半點差池不得,所以皇上吩咐在下連夜自宮中調遣了一萬精兵把守站外,若是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公主隻需一聲令下便可。天色不早了,還請公主早些安睡,在下退下了。”說罷,果然門外不再有半點動靜。
我朝歲莫一攤手,這活白忙活了。
歲莫眉頭緊鎖,按理一路來我們計劃周全,說除了山崩地裂這類不可抗拒因素的發生,該預料到的都預料到了,怎會平白無故的調遣這麼多精兵把守?
那原因隻有一個,我們的計劃外泄了。
我安慰歲莫道:“該來的遲早要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今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歲莫未出聲,過了好一會幾乎都以為他睡著了,這才低低的道:“我在想……我待會該怎麼出去。”
“走不出去,就爬出去。”我倒在床上,悶聲回道。
歲莫恨恨的盯著我:“葉子,你沒良心。”
是誰說的,破罐破摔後,你就能發現不一樣的世界,這話簡直是一定的。
緊繃的弦終於放下,閉上眼睛不去理他,連日的奔波早就讓我疲憊不堪,不時片刻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