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撇不開這重身份,姑且試一試吧。
管事的公公將我領進了正殿門外讓我候在這裏,我福了福身子,道:“煩勞公公代為通傳。”
他點點頭,轉身入了正殿。不過一時半刻,回來道:“皇上正在與大臣們議論要政,不便見客,還請公主回去吧,改日再來。”說完,便轉身離去。
其實我知他不會見我,而我亦未如傳言中那般言辭激勵,沉思良久才緩緩吟道:“臨江之畔,璞石無光,千年磨礪,溫潤有方。”
未幾,殿內傳來管事公公尖細響亮的聲音聲音:“宣瑾誠公主。”
我輕輕一笑,一整衣衫,緩步入了殿內。
“瑾誠拜見吾皇,願吾皇萬壽無疆。”殿內是我高亢的聲音,盤旋回蕩。
“誠兒,不必多禮,起來吧。”頂上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威嚴莊重。
“謝吾皇。”言畢自地上站起,斂著眉目安安靜靜的站在中央,等待大殿上的人發話。四周打探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微微蹙眉。心裏委實是不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那樣行持差錯都會成為焦點,這會讓我特別小心翼翼。
“誠兒,你是如何知曉這首詩的?”殿上的人重新拉回了眾人的目光。
我恭敬的答道:“機緣巧合。”
“哦?”似是有些將信將疑。
“皇上不若先看看這個。”我自袖中掏出一隻白玉笛,舉過頭頂。
“這是……”他有些訝異,沉吟了一會,道:“你想如何?”
“皇上,瑾誠鬥膽,跟皇上簽個賭約,若我輸了,皇上哪怕不出一兵一卒,瑾誠也絕無異議。若是我贏了,還請皇上調遣精兵良將,護我江國周全,何如?”我垂著眼瞼,不辨神色。
“賭約?嗯,倒是有趣的想法,可你讓寡人如何信你?”殿上的人不答反問。
“就憑這白玉的笛子和遼國的國威國信。”我抬起頭對上大殿之上的人。“國之威嚴,同人心,若蹉跌,挫國威也。國之信譽,同人德,若不度德,無以為信。”
一時間朝堂上吵成一鍋粥,而閉口不言的卻隻有殿上的玄燁帝。
滄桑的臉上,是大帝該有的皇家威嚴。半晌,他忽的笑道:“限期?”
“一月足以。”
“好,寡人應了這賭約。”
我盈盈一笑:“謝皇上。”
自大殿出來,一陣冷風激的我打了一個寒顫,攤開手掌,裏麵一片濕濡。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看著天空的那一彎新月,清冷的光灑在石磚鋪的小路上,若籠上一層乳白色的輕紗,迷迷蒙蒙。
我拾階而下,陷入混雜的思緒。
傳說臨江之畔有塊璞石,被鑿開時天地異動,石內華光流彩,五色繽紛。傳聞此石是女媧補天落下的石頭,機緣巧合被遺落人間。但被一石匠偶得,後不知道這事如何被當朝的皇上曉道,下令命他用此玉鑿成玉製虎符。那玉石本是天物,鑿成玉符後,佩戴的將軍皆能凱旋而歸,是以被軍事界奉為神符。但因那玉符常年征戰沙場,到底帶了些許生靈的怨氣,佩戴者佩戴後雖能驍勇善戰,但卻極易招致橫禍,幾次易主後,便不知所蹤。
而如今我要找的便是這枚神符。
想的太過仔細,未料想前麵有人,結結實實撞了個滿懷。
“這是要投懷送抱?”語調微升,盈了滿滿的笑意。
勾起沉在心底許久的那個聲音,“你這是要同我殉情”,語調亦是那樣的恰到好處。
我猛的抬起頭,卻不想撞在他的下頜上,疼的我半晌都沒出聲。
“你……撞疼了嗎?”帶了些歉意,語調裏仍舊有散不去的笑意。
“我說,你能把那個“嗎”字去掉麼?你石頭裏蹦出來的麼?下巴這麼硬,沒見著這裏有人走來麼?”我捂住頭頂,腦袋裏嗡嗡的響。
“我讓過道了。”
“瞎說……”我將眼前的金星揮去,仔細看了看。果然,見他是站在路邊上,而我不知何時,偏離了正常行走的軌道。
“我夜盲,看不清路。”
“哦?那我給公主賠個不是了。”
我‘咦’了一聲:“你認得我?”
“難道我不該認識你?”他笑問。
湊到他跟前,看個仔細。
“天果然還未涼透,走著走著就熟了,這都能遇到熟人。”我咕噥著嘴,自語道。
繼而忽的想起什麼,開口道:“我說殿下,你錢多麼?借我兩個吧。唔……還是了吧,若是到時沒錢還,總不能賣身了吧?哎,盤纏的事,傷腦筋。”也不待他回答,自顧自的朝前走去。
離去時,並未瞧見他蓄在嘴角那抹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