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見竹九看他,但笑不語。爐火燒的灼灼,隱隱的火光泛在銀色的麵具之上,投一下一片暗黃。
咕嚕咕嚕,紅泥茶壺中的水沸了。
一道寒光閃過,快的風馳電掣。
不得不說竹九的劍很快,武功也很高,光閃一瞬劍已出鞘,身形移動直逼青衣人。若是那青衣人武功不好,或是運氣背了點,這會兒刀應該正值眉心一點,一擊斃命,幹淨利落。這是殺手殺人的手法。
青衣人頭微偏,修長的手指堪堪接過疾飛的劍身,唇邊依舊掛著似笑非笑:“唔,還是有潛力的,一般人連我身都近不了。”
食指用力,手腕微微一偏,啪,劍斷成兩截。
竹九連驚訝的表情都未來得及做,便被直直的拋出了殿外,耳邊是她重重的悶哼聲。絲絲猩紅順著嘴角溢出,卻被滂沱的大雨衝的幹淨,不留一絲一毫。陣陣的春雷中映著她蒼白的臉,目光卻落在一株被大雨衝倒的石蒜花上。
素色的油紙傘撐在她的頭頂,傘骨微抬,出來一襲青衣。
竹九意識逐漸消失,卻被一道滾雷驚的有一瞬的恍惚,恍惚中聽到一聲輕念:“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瓢盆大雨似是銀河漏了一角,傾天而下,下的闊綽。
大雨中竹九扯動了一下嘴角,青衣人以為她要說話,矮身靠近了些,卻等了半天都沒動靜。皺了皺眉,自他疑惑的神色中看出,他沒有讀懂竹九的表情,於是沉思了半刻,很隱晦的來了一句:“來,說人話。”
要不是看在他看上去有那麼點氣質和美感存在,我鐵定發自肺腑的送他四個字:“你有病吧!”傷的這麼重,不要說說話,就是做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酷刑。
竹九沒有說話,確切來說是沒有機會說話。猛烈的咳嗽了幾聲,殷紅的血流出,將竹九最後的一絲意識抽走。
紅色的石蒜花在大雨中凋零,落的幹淨。
幾個影子護衛自殿後出來,青衣人伸手將竹九嘴角的血拭去,緩聲道:“一個好的殺手就像一把好的刀刃,若是刀刃生鏽了,或者缺了個口子,便不是好的刀刃了。”說罷揮一揮手,幾個護衛立即抬起竹九,領頭的問他如何處理。
他將手中的傘換了一隻手,石階而上,幽幽的聲音自傘內飄出:“洗塵衿從來沒有不合格的殺手,也從來沒有禍亂犯上的人。”行至長廊,將素色的雨傘收起,抬頭看了看天:“牽心誅。”
一道天雷落下,將白日裏的最後一絲曙光抽離。
按歲莫的邏輯思維分析,往往最毒的毒藥名字都很好聽,往往最漂亮的姑娘也最容易生蛇蠍心腸。他說,美的東西得要不美的東西襯托,這樣才能有對比性,才能有可比性。我們往往會被美的東西迷惑,而忘記美背後的東西,這是不對的,我們應該透過現象看本質。當時我認為歲莫的這番理論的得出,大概是因為最近被幾個姑娘連甩的原因。就如今看來,他也並非是一個廢話連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