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九不是不驚訝的,因為她改名竹九是上一世的事情,他喚她九兒也是上一世的事情,如今卻確確鑿鑿的發生在這一世,所以她糊塗了,也震驚了,於是就隻定定的瞧著他。
七業微微俯身伸手撿起她掉在地下的扇麵,仔細看了看,嘴角卻掛著苦笑,他說:“九兒?我從前不信命理之說,覺得這個說法甚為荒謬。人死了便消失了,哪裏還有的什麼魂魄可以輪回轉世,這不過是活著的人,為了祭奠死去的人,給自己個安心慰藉的理由罷了。如今,這事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我身上,我卻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燭火融融,映的室內昏暗無光,他朝她近了一步,抬眸瞧向她,臉上神色難辨,目光灼灼:“九兒,你告訴我,輪回可有?命理可在?”
竹九直愣愣的頓在哪裏,七業欺身上來,幽暗的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竹九的臉上,聲音嘶啞:“九兒,你告訴我,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穿堂的風拂過門前的珠簾,傳來玉石清脆搏擊,紅色的薄紗輕輕舞起,將珠簾安撫。長明燈上有滴清淚落下,燈內的明火驀地一搖。
霧氣騰起,浸的她眉眼迷蒙。習慣性地想將頭揚起,卻被七業一瞬撈過來,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他將下頜抵住竹九的頭頂,沉悶的聲音響在竹九的頭頂:“哭出來……”
決堤的水洶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我原以為她應該不會哭了,或者說不會再為他哭了。原來隻是沒有恰當的時機,沒有恰好的發揮罷了。
上一世的她將自己逼到如斯絕境,活的太累,活的太苦,也活的太辛酸。這一場哭,像是布雨的星君忘記收住口的無根雨,落的竟沒了個止境。
七業無聲的幫她順著氣,拍在她身後的手落下時竟有些顫栗,臉上是暗淡的痛色。
瞧著室內的相擁而坐的二人,落眼是滿目的蕭索。我拉過遼歟決定先看一會寒星映月,順道再聊聊天談談心。
天外曉風輕輕,浮雲悠悠,星星點點的光藏在月色之下,黯淡無光。
我以手為枕躺了下來,順便招招手也讓遼歟躺下。遼歟未出聲,耳邊卻聽到一陣窸窣聲,繼而清香隱隱竄入鼻尖。
月色清清。
我想起這幾日一直環繞在心頭的事,趁著這樣的月色,這樣的美景,這樣好的心情,決定找遼歟解解惑。胳膊輕輕杵了遼歟一下,輕聲問道:“你有沒有什麼哥哥弟弟的一不小心遺落在民間?”
遼歟不解,轉頭問我:“為何有這一問?”
我胡亂瞟著,緩緩道:“我……以前認識過一個人,他和你長的極為相似。所以……所以才問一下。”
遼歟輕笑一聲:“哦,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遇到一兩個相似的也不足為奇。我沒有什麼遺落民間的哥哥和弟弟。”
我轉頭起身瞧著他,八卦心頓起:“那蘇隉呢?他也不是你胞弟?”
他篤定的搖搖頭:“那些個不過傳說,是些談資罷了,不作數的。”
我點點頭重新躺好,忽而又想起一樁事來,問道:“你前些日子說的,你唯一不會的是找人?你究竟要找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