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招春,屋前的幾株老槐樹上的葉子落得幹幹淨淨,積了層層的白雪,日頭的光照散下,折射出些許晶瑩的光來,灼的人眼睜不開。
正月初十,靜了數月的宮中終於傳出一則消息,鄭國公薨,舉國吊唁。
按理說國主死了,就應該有新的一任國主即位,但鄭國公一身子嗣稀薄,除了竹九這個長公主外和遠嫁衛國的公主外就剩一個不到一歲的繈褓嬰兒。而如今又是國難當頭,首當其衝的是要選個能幹且有擔當的國主來。
龐權不可外落,繼任國主之位的除了鄭國公弟弟鄭僖公外,便是如今的駙馬爺七業這個合適人選。但七業是外姓,自然落不到這個皇權,那唯一可以繼承的便是鄭僖公。
正月十八,舉國下詔,鄭僖公即位,改國號垣。
那一日,天色晴好,空中偶爾還能見到幾隻歸雁落巢。
黑牆青瓦的民宅延伸處一條條的深巷,上翹的雀簷還有層的薄薄落雪。巷內是奔相走告的百姓,一時間竟比十五的燈會還要熱鬧幾番。茶屋內酒樓上到處人滿為患,自他們臉上泛出的紅光來看,並不像對誰繼任了這個國主感興趣,而是對這新國主即位的過程很感興趣。
我閑來無事走在街頭,看著成群結隊的私語黨,時不時的冒兩句,“聽聞我一個表兄的舅父在宮中擔任太醫的兒子說,自去年冬月開始,鄭國公身子就有些不爽,但是還能理得朝政,神智清晰,並未瞧見什麼病危的症跡,如今不過一月,卻駕鶴仙去,真真是耐人尋味。”那邊有人低聲順過話頭道,“兄長不知,我前日聽人說,去年臘月十七,鄭僖公就領兵逼宮了,隻是布密的十分謹慎,是以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據說……”小心的探了一圈,才低聲私語道,“此事與平國侯七業脫不了幹係。”
我心中一愣,剛要回頭,卻被一道身影擋住,一件紫色的披風連頭蓋住。淡淡聲音響在頭頂道:“出來怎麼也不曉得帶件衣服。”
努力的掙紮著從裏麵探出頭,驚愕地道:“你怎麼來了?”又想了想,續道,“你不是去平國府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遼歟將我的披風仔細係好,才慢悠悠地道:“去那裏不過是查探一些事情,要不得多少時辰。倒是你,前些日子感染的風寒還沒好全,怎麼又出來了?”
我從披風下麵伸出手來比劃了一番:“你看看這肌肉,你看看這身板,好……”話還沒說完就打了一個噴嚏。
遼歟自上到腳的打量了一番,很有涵養的說了句:“嗯,身材發育的不錯。”
我臉上暈出一抹灼熱,延至耳後根。
我瞪了他一眼,收神處瞥見他眉梢處浮現出隱隱的笑意,時若三月驕陽,暖意濃濃。
他伸手將我的鬥篷上的帽子理好,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這才想起剛剛聽到的消息,轉頭瞧向一邊。遼歟的目光也隨之投了過來,卻隻是短暫一瞥,抬腳往回走去,末了回頭淡淡道:“那些個不過是市井傳聞,做不得數。你若是想聽,我倒是有一則宮闈秘聞,可有興趣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