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眼,眼神裏卻空無一物:“成了靈就必須有份執念,若是這份執念消失,就會永遠消失……”
看得出他已經神誌有些不太清晰,說出的話也是不太清晰,我無言的幫他理了理。他說的應該是白靈嬈,這千年的等待使她成了一個靈,靈不在五行之中,跳出六界之外,所以不入輪回,不入六道。但靈的存在必須要有一定的執念,就相當於人活著要存一口氣,氣散了那這個人也就到頭了,靈亦是如此。
我咬住唇,不知道該怎麼接他這話。那一瞬我突然覺得命運很可怕,五蘊無常,你怎麼逃也逃不掉,他終是她的劫,一生一世的劫。她逃不過,也逃不開。
我站起身,垂眸看了他一會兒:“她將一生最美的時光都給了你,無論前世今生,但你都負了她。不過她倒是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那日你為她做的落花曲,她很喜歡,也為了它編了一隻落花舞,配你為她譜的曲,她想問你好不好看。”
他呆在那裏,像是一尊木雕。良久,深沉的眼裏浮現出許多的情緒,我卻分辨不出來。他抱起她自她的腰肢,一寸一寸的貼進自己的懷裏,像是要把她揉進去。嘶啞的聲音響起:“靈兒,回來吧,回我的身邊,我們回家。”
隻有呼嘯的風聲遊蕩在耳旁,尖銳的刺進耳膜。破曉時分,光矢的箭漸漸消散,而隨之漸漸消散的還有躺在他懷裏的白靈嬈。
他用力的握緊她,嗓音裏帶著絲絲輕顫,像是受傷的困獸:“不要,不要離開我,我們回家現在就回家,我再也不要什麼江山,再也不為什麼社稷,再也不想什麼黎民,我隻要你,靈兒,回到我身邊。”
那裏卻沒有人再應他。
一陣狂風拂過,他摟著她的身影一頓,良久,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似是想要將最後的一點星光握住,聲嘶力竭的吼道:“靈兒,不……”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愛是什麼,愛就是在她遲歸時想上一千種壞的可能,在想象中經曆萬般劫難,發誓等她回來要好好罰她,一旦見麵卻什麼都忘了。故事裏所有的愛都需要一個理由,可能是為我做了一碗豆花,也可能是為我跑去很遠的地方買了我最愛吃的豆皮……生活永遠現實得多,芸芸眾生,誰又能許誰一個未來,自欺欺人罷了。 有理由也好,沒理由也罷,可還是要愛。讓我去,過程就是結果,無悔。愛無須掩飾無須矯做無須患得患失,當愛來臨的時候,我們隻要無畏的接受,就如飛蛾撲火一般,愛是身不由己。
我看著眼前的畫麵久久不能言語,我不曉得白靈嬈最後死去時那抹笑是意味著什麼,沒人能理解,也沒有機會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