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觴，曾經你不是我的那個真正良人，而如今，你會是嗎……
心情，百般複雜，心中糾結不定。這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遠遠傳來，並之身影快速跑來，“娘，娘！”
“陌兒。”
蹲下抱起小人兒，輕輕的在其臉頰上一親，風千舞開口，口中詢問：“陌兒，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漂亮叔叔，所以請了外婆帶我一起來。”
奶聲奶氣的一指後麵，果然莫晴嵐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風千舞心中交結，不由的低喃出聲：“娘……”
“阿舞。”
走近了身旁，順手接過小人兒，莫晴嵐轉眼看向身旁的廂房，表情淡淡，話語幽幽而道：“他……是在那裏麵嗎？”
“娘？”
不明白自己的娘親為何會這樣問，風千舞抬眼，臉有詫異。而見此，莫晴嵐並無反應，而仍是淡淡的，眼觀前方。
“阿舞，這些年，你一直不肯接受絕塵太子，就是因為他……夜流觴吧。”
“這些年，你雖然口頭上不說，但是每每夜晚，輾轉難眠，這些娘都看的出來。”
“阿舞，你是娘的女兒，你有什麼心思，娘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隻是娘不願說，總想著有一天你能自己走出陰影。”
“你嫁絕塵太子，娘不反對，因為娘知道娘的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如果你是帶著一顆忘記的心，想用絕塵太子來斷了自己對夜流觴的感情，那這件事，娘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阿舞，婚姻不是施舍，更不是工具。如果你真的帶著這樣的想法去嫁絕塵太子，那你就是太對不起絕塵太子，同時……也對不起你自己。”
話，說到此處，慢慢轉眼，抱著小人兒，看著風千舞，莫晴嵐正色，一字一句：“阿舞，娘是過來人，情愛之事比你懂的。一直以來，你都沉浸在夜流觴當初對你的傷害裏，整個人，整顆心的怨恨著他，但是……你知道嗎？男女之間，沒有那麼深的愛，又何來那麼濃烈的恨呢……娘隻希望你好好想想清楚。”
話說至於此，是一片久久的沉默，抱著風百陌，莫晴嵐再不言其他，而是深深向自己的女兒望了一眼，接著轉身而去。
“娘，你和絕塵爹爹一定要救漂亮叔叔哦，不然陌兒會寢食難安的！”
離去前，不忘囑咐，在風百陌心中，他是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事，而聽在風千舞耳中，感覺卻是變了一個模樣。
陌兒和夜流觴，他們本是父子，血肉至親。如果她選擇欺瞞他一輩子的話，那陌兒……會不會怨她？
是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她的陌兒也並不例外。可是今日，她如果選擇不救夜流觴的話，那將來、將來……
心，緊緊的抽著，腦中話語閃過：沒有那麼深的愛，又何來那麼濃烈的恨？是啊，也許從始至終，她都因為太愛，所以一直心中太恨。
她愛夜流觴，其實就這麼簡單。風千舞忽然間感覺自己神清氣爽，沒有糾結，沒有掙紮。
愛便是愛，沒有那麼的多的理由借口！風千舞此時上前，心中似是想通了什麼般的輕輕……微笑。
“你來了？”
“嗯。”
“觴兒他……等你很久了。”
門前夜昀話語幽幽，看著抬步前來的風千舞，微憔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
“阿舞……我不知道你跟觴兒之間的那些曾經的過往，但是知道觴兒他……真的很愛你。”
“觴兒從小娘親早逝，清楚其中各種緣由的他，從來就不相信這世間上的真愛。他不肯認爹，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隻獨自和我一起生活。”
“他遊曆花叢，但無真心，這麼久了，我從未見他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可是阿舞，我知道觴兒他是愛你的，很深很深的愛，不然以他的性子，又怎肯放下身段，拋去尊嚴的這般挽求你？”
“男女情愛，這輩子我不太懂，也沒有什麼資格發言。但是阿舞，作為觴兒的舅舅，我自私的想請你想想，絕塵和觴兒，到底哪個才是你心中真正所愛。”
“阿舞，夜叔叔知道觴兒曾經傷了你，我不奢望你能原諒他，但請你看在他對你和陌兒的真心上，對他……稍微好一些吧。”
最後的話，帶著濃濃的歎息，他沒有經曆，所以自然理解不了這些年輕人的感情世界。
搖搖頭，慢一步讓開，夜昀抬腿朝外走去，隻留下風千舞一個獨自立於廂房前。
伸出手，推開門，抬腳走了進去，房中霧氣繚繞，藥氣環縈。風千舞慢慢上前，看著床上那蒼白的人兒，心，在下一刻，揪了起來。
夜流觴，這是你的選擇嗎？用生命去捍衛，用身體去守候？
一幕幕過往，飄於眼前，有她算計的，也有她被算計的，但是不管怎樣，她與他之間，好似從來就牽扯，不曾斷過。
燁城中，她算計了他重獲武功，而風堡城內，他則利用了她奪得神玉。他們兩個，好似命定般不斷糾纏，上演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戲碼。
“夜流觴……”
手，輕劃過床上之人那俊美的臉龐，那原本明如星辰的眼眸此時正緊緊閉著，眉宇中一點哀愁，似是如何……也抹不平。
“夜流觴，你真的願意我忘記你嗎？”
耳邊，回響起當日所說過的話，也不錯？他居然說也不錯？風千舞淡笑，轉手握住了他的手心。
“我怎麼可能將你忘記呢？四年了，我嚐試了四年，都無法將你的身影從我的心底裏驅走，如今又經曆了這遭，我想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把你忘卻。”
“夜流觴，當初你奪霜墨神玉，那麼殘忍，那麼冷酷，我曾發誓今生都不要再見你這個人！可是，可是四年後當我再見到你時，我卻發現我的心，居然仍在為你隱隱跳動。”
“我恨這樣的我，也恨這樣的你！你為什麼要來請求我的原諒，就這麼彼此冷漠不好麼？你請求我原諒，我的心就會跟著混亂，那樣我怎麼對得起柳絕塵，對得起他這四年來對我的用心良苦……”
“我答應了要嫁他，因為我想忘記你。可是你卻偏偏在我大婚之際出現，難道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為救陌兒，以背相擋，你可知那一刻的我，心底是有多害怕嗎？你暫時武功，沒有內力，如果、如果就那麼去了，我和陌兒，將來該怎麼辦？”
“夜流觴，我原諒你了，你快點醒來。如果你能醒過來，我、我……”
話到了嘴邊，終是沒能選擇說出，風千舞一個上前，將那床中之人扶起，扶向那床邊偌大的藥桶中。
房中霧氣繚繞，桶中藥氣更甚，迷蒙中，風千舞將夜流觴扶下，自己轉身，輕解羅裳。
墨發，慢慢披在肩上，抬腿跨入桶中，擁著夜流觴，風千舞輕動，手指慢慢抬起，解開他的衣裳。
身體，有些顫抖，風千舞慢慢的靠近，吻上那柔軟的雙唇。
俊美而涼薄的唇瓣，那麼冰，那麼涼，風千舞輾轉反側，希望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那一片毫無血色。
“夜流觴……”
他們歡好，不過兩次，每一次都是情況特殊。然而這一次，風千舞拋開所有，隻麵對自己的心，麵對麵前這個她心愛之人。
房中，旖旎一片，房外，沉默無限。背著身，眼觀遠方，柳絕塵無聲，靜靜的站立。
他親手，將自己所愛的人推向了別的男人的懷抱，這種滋味，諱莫複雜。
不說一句話，不出一聲響，柳絕塵就那樣靜靜的站立，遙看四方。舞兒，此生，你一定要幸福……
“夜流觴，你要醒過來。”
聚氣於指，用力而發，風千舞執起夜流觴的手，在他那蒼白的手掌中用力劃開一道口子。而緊接著她又在自己掌心同樣劃開一道傷口，兩者對接，運氣過血。
血，緩緩流了出來，絢爛奪目，交雜著觸目驚心的紅。風千舞結合中不斷發力，感覺自己的血沸騰循環，集中於一點，交彙透晰。
努力著，觀察麵前人兒的反應，可是昏睡中，除了蒼白還是蒼白。難道……是柳絕塵所述方法不對？還是她理解錯誤，不得要領？
心裏，有一點點著急，看著毫無反應的人兒，風千舞加大內息，俯著身子動容，一遍遍在對方耳邊述說：“夜流觴，你醒來。我答應你，隻要你醒來，我就原諒你，就嫁給你……”
一次一次的運力，注視著血色變化，急切中風千舞低喚，抑製而情切：“夜流觴，你醒醒，你不是說今生要補償我嗎？那好，我讓你補償，你快醒醒。”
“夜流觴，陌兒是你的兒子，你還沒聽他叫你一聲爹爹，難道你就想這樣離開，對他，對我，都不管不顧了嗎？”
“醒醒，你醒醒，夜流觴，我們說好的，隻要你醒來，我就嫁給你……”
一聲聲的呼喚，帶著悲切，擁著夜流觴，風千舞流淚，一遍一遍。
是誰？是誰在叫喚？打擾了他沉靜的睡眠，打擾了他繽紛的夢寐。
體內，火熱著滾燙，似是有什麼在叫囂？奇怪，他不是中箭就要死了嗎，怎會在此迷迷惘惘？
阿舞，那個刻在他心頭的女子，在他死後，會原諒他曾經的傷害吧？他真的，是真的很想跟她從頭再來，可是機會，好似他已沒有了……
阿舞，如果忘記我你能幸福……那麼，就請你在記憶裏，徹徹底底的將我遺忘。
心，慢慢沉靜，可隱隱約約中他似乎聽到那心愛之人的呼喚：夜流觴，你醒醒，如果你能醒來，我就答應嫁給你……
嫁給他？嫁給他？他的阿舞，真的答應要嫁給他嗎？眼睛，努力的試著睜開，隱隱有些光。不管怎麼樣，他都想試試，衝著那一句“嫁給他”付出生命他都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