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遇城趕忙應了一聲，聽著那人的聲音，心肺都要咳出來似的。
“咳咳……咳，咳。”咳嗽聲漸小，薛藉憂的胸膛漸漸平穩下來，“姑娘，你還未告知我你的姓名。”
原來是這個事。
“遇城。”她答到。
話畢，二人離開了柴園小舍。
*
阿楚怕是被她是女子的身份驚著了，一路無話，說什麼也不與她同處一室，獨自坐在外麵的車轅上趕馬。
車輪轆轆聲在偌大的皇城裏尤為清晰，往外看地上雪白一片，沿路有是五步一人的鐵衣護衛，卻唯獨不見半個皇親貴胄——元晉皇室的子孫已凋敝至此。
披著厚厚的鬥篷，遇城倒是不怎麼冷。
車子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根據記憶，等穿過前麵的千步廊，就該沿山上行，往曲台方向了。
卻在這時，獨屬午後死一樣的寂靜中，傳來了稚女銀鈴般的笑聲和成年男子溫柔備至的嗬護聲。
……
“嘻嘻，流水哥哥，你今日怎麼得空？想著帶顏兒來這千步廊？”
“公主不是一直想來麼？恰巧，水今日無事，便想著公主了。”
“幸苦公公了，且回吧。”
……
“遇城……公子？”阿楚在外喚了聲，停了馬車。想必是他也猜到了來人身份。
“無事，我們繼續走。”遇城起身，靠近車簾蹲著，對著車外阿楚道。
“是。”阿楚聽著遇城沉靜回話，又想著主子的交代，雖是還驚於她是女子之事，不過也安下心來，驅車前行。
馬車轉過一道宮門，果然見到了“該見”之人。
當中約莫八九歲的圓臉小女孩，穿著一身繁複緊致的水紅羅裙，頭上插了許多珠玉寶釵，小手裏把玩著一把出鞘的寶劍，其後跟了一大群酥胸正好的圓臉宮娥。
其旁立著一位半披發的白衣公子，看起來溫柔的樣子，臉上卻帶著散漫的笑意，手裏正持著空空的銀色劍鞘。
他右手輕輕執著劍鞘，左手稍稍護在小女孩身前，臉卻對著她左側的一名太監打扮的人說著話。
那名公公一看就知品級不低。身著深色的太監服，衣飾花紋有些熟悉，頂戴之上除了有翠羽，還縫了寶珠。他恰巧背對著他們，所以瞧不見容貌。
“阿楚，停車。”遇城喊了停車。剩下這一截路，得需要她走過去。
她掀簾下車走去，阿楚保持半步跟在她身後。
越發接近了，但一群人卻好似不知有人已至身側。
“遇城見過昭和公主！”隔他們三步遠時，遇城便單膝跪了下去，微垂著頭——她，行的是身份低微男子的覲見之禮。
“見過公主！”阿楚緊隨其後。
“公主，別玩了。”有好聽的男子聲率先響起。
“我再玩會兒。”是嬌蠻的女孩聲，仔細辨，可辨出其間的嬌嗔。
“公主，有人來……”
還不待尖細的熟悉的嗓子說完，便倏然聽見幾聲驚呼。
“嘶！”
“公主小心！”
“啊！不要！”
接著是“叮”的一聲響，金屬落地，隻聽眾人慌忙之聲。
遇城和阿楚抬頭看去，隻見眾人手忙腳亂，原先那個悠然帶笑的白衣男子微皺著眉頭，右手沒了劍鞘，緊緊壓著左腕。而他摁壓之處，蓋了一張雪白的方帕，正咕咕冒出鮮血，迅速染紅了雪色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