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遠色低下頭去看見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撫了撫她的背,朝外涼涼道:“既然薛王妃對定安公主如此讚不絕口,本宮做主,將她納給你兒子做了平妃,本宮日日向憶瑤妹妹學習潔身自好,如何?”
哇!厲害!遇城感歎,這才是超過深宅婦人肚裏小九九的智謀!裘遠色這輩子不嫁入宅門真是可惜了!
昭懿公主一席話傳出,隻把薛茹芸將得說不出話來。
如何?能如何?公主話裏自降身份,提的任何一處她都不敢應也不能應啊!
“如何?”裘遠色又道。
“臣婦不敢!”她道。
冷汗順著額上滑下,幾息之間她度日如年。公主緊逼於她,她再也不敢造次。
“不敢?”裘遠色反問一句,又道:“本宮久未回宮,些許人就狂妄膽大起來。本宮的事,還無需外人置喙。”聲線冷冽。
裘遠色鳳目寒涼……他回京假扮昭懿公主的目的可不是囿於這些深宅婦人的手段心機裏。
他看著懷裏的小女子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鳳目微深。
片刻之後,裘遠色飄渺的聲線飄出:“我與城兒的事,再聽不得半句閑言碎語,你們可懂?”
“城兒?”說她?怎麼突然扯到她了!遇城眨眨眼,看著裘遠色好看的唇確定了一遍,“城兒”真的指她!額……腫麼辦,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演戲要不要那麼逼真,“城兒”神馬的……
一眾貴夫人聽著昭懿公主言詞凜冽,話裏相護之意明顯,不由噤聲。
之後再無他事,昭懿公主的車輦徑自去了,一眾人也散了。定安侯夫人著急地帶著女兒去尋在宮外等待多時的府醫去,明王妃則回去訓她還泡在酒壇裏的兒子。
此事雖是由昭懿公主秘密出行引起,卻在最後鬧得不小,在平靜的元晉皇宮裏掀起不小風波。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當前此事的唯一用處便是讓初入皇宮的明家小姐們真真切切地看了個完整,使她們進宮的第一日便見識到了皇城裏的是是非非,影響結果就是之後她們無一人想要去伺候殘暴乖戾、寡廉鮮恥的昭懿公主,不幸被選中的也忙著另謀生路。
而此時另一邊。
清風拂竹,山道回旋。遇城與裘遠色早已下了轎輦,徒步上閣。青色台階上鋪著細鹽般的白雪,人走過,有淺淺的腳印印出。遇城走在裘遠色的後麵。
單看那人挺直薄削的背影,靈動飄飛的長發,隻會覺著是一個翩翩佳公子而已。可是,不是的。一旦他轉過來,認真地望著你,你就會感覺到那裏的幽深。
子染說:“江南裘家,就是色哥哥家。”
江南裘家,富甲天下,八年前,一夕之間,全家被斬。
沒有人,可以忘記滅門之殤。
而八年後,他的後人在她眼前,已然登上可以複仇的寶座。
八年屈居長春院,隻是表象。其實細細密密的勢力之網已經從那間臨江閣裏延展而出,網絡住整個元晉王朝,甚至可能已經捏住了這個王朝的心髒。今日之見,可窺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