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深宮之中的太後薛氏不知這一係列針對薛氏一族的動作是如何開始運作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一概不知,隻是聽得一個又一個的噩耗從宮外傳來。
尋常人都受不了被坑了還蒙在鼓裏,入了他人設的套卻還處於雲裏霧裏的混沌狀態,中招了可不知道是誰下的套,又是怎麼下的,那感覺別提有多憋屈,肯定是難受得緊。
平民百姓尚且受不了被當做猴子般戲耍玩弄,更別提向來高高在上的太後薛氏,聽說娘家人居然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坑害,她貴為越國的太後怎能輕易咽得下這口氣,於是沒經過多久的思考,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關節,便決定命人徹查此事,大有不弄明白誓不罷休的架勢。
而還未等前去調查之人回來,從宮外又傳來一個無異於驚天霹靂的壞消息:薛府獨子薛浩被帶入大理寺候審,三日之後,針對布告檄文上所提的罪狀舉行三司會審。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地傳開了,太後薛氏及薛府中人如今正處於水深火熱的境地,如同被架在火上灼燒,被浸入滾油中煎炸一般,心中焦躁著急,那感覺甚是難熬。
此時這邊憂愁萬分,丈二腦袋摸不著頭腦,急得團團轉的大有人在,卻偏偏有人怡然自得,坐享其成而又樂見其成,哼著小曲,翹起一條腿,吃著花生米,別提有多愜意了。
薛府斜對麵的酒樓回廊之上,大大咧咧地坐著個人,眼睛不住地往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薛府瞧著,這人坐這兒也好一會兒了,親眼目睹了薛老太爺的死訊傳入府中之後,府中眾人手足失措的驚慌模樣,以及後來秦老尚書親自前來帶走國舅爺薛才時滿府上下如無頭蒼蠅般狼狽不堪,哭爹喊娘的淒慘狀態,整個過程都被這人收入眼底,無一錯漏。
薛府的好戲演完了,這人卻遲遲未動身離開酒樓,而是定定地坐在那兒,將手中的花生米拋上去又接著,接不著就再從盤中拿一顆,接著又拋上去,卻並不放進嘴裏,隻除了手邊的那盤花生米去了大半之外,身前滿桌子的菜肴與整杯的茶也是分毫未動,看來是吃得夠了,不想再拿桌上的東西填充自己的胃,也懶得再動嘴了。可奇怪的是,這人明擺著不想要吃飯,卻又沒有準備走的意思,看來這人來酒樓並不是來吃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打算。
就在這人快要將手邊的花生米都糟蹋完之前,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從樓下走上來一個人,還未露出完整的身形,便聽得早已坐在二樓的人嚷到:“怎麼這麼晚?日頭都快落了才來,黃花菜都涼了。”從語氣中很容易可以聽得出來,這早已等候在酒樓裏的人很是不滿。
走上樓梯的人全當沒有聽出這人話中的抱怨之意,也不著急,緩緩走了過來,不緊不慢。
“姑娘家,坐有坐姿,跟個地痞流氓似的,還把腿翹得這麼高,像個什麼樣子。好歹也是女孩兒,大庭廣眾之下,注意點形象。”剛上樓來的是個男子,慢慢悠悠地走近回廊裏擺放著的桌子之後,悠悠然地挑了個位置坐下,完全沒理會早前出聲指責之人滿臉的怨氣,反倒將矛頭直指這人,說她沒有姑娘家該有的樣子,使得指責之人瞬間變為被指責之人。
幹巴巴地在酒樓裏孤零零地等了半晌,沒等來一句抱歉的話,反而遭人倒打一耙,被嫌棄不說,還被不明不白地罵了個狗血淋頭,怎能不氣憤,何況是受不得丁點委屈的越無霜。
不錯,這人正是越無霜,早早地來到這酒樓之中,占了個絕妙的好位置,為的就是好好欣賞這出由她一手導演的好戲,看薛府怎麼栽跟頭,倒大黴,說白了,她就是來幸災樂禍的。
而之後前來赴約卻遲到了的那個男子正是上次在望嶽樓與越無霜交談之人。
此刻,越無霜麵對著男子不留半點情麵的批評,很是氣惱,怒火中燒,正想反唇相譏,發泄心中的怨氣,不料男子從寬大的衣袂之中掏出了一個紙包。
正是這一個不算大,也不精致的紙包,成功地堵住了越無霜即將出口的怨言。
越無霜認出這個紙包正是由有著望嶽樓獨有標記的紙包著的,而紙包中的東西想來必定是產自望嶽樓的,能在此時此刻被男子拿出來堵她的嘴的,自然應該是她喜歡的東西。
男子瞧著越無霜盯著他拿在手中的紙包那一副垂涎欲滴的嘴饞模樣,臉上露出嫌棄的神情,隨手一拋,便把提溜在手裏的紙包丟向幹瞪著眼等著的越無霜,正巧落入她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