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縣裏的馬書記聽說呂旺的病是在幾年前抗美援朝時受驚嚇得的，就十分重視。他馬上讓縣醫院派最好的內科醫生給神經錯亂、顛三倒四的呂旺看病。醫生們診斷的結果是呂旺確實患有精神病而不是一般神經功能症，但是縣醫院還沒有收治過這類病人。隨後，縣裏決定派縣醫院的車把他送到省精神病院去治療。
省精神病院的專家根據呂旺曾經有精神病史診斷他患有抑鬱型精神病，決定把他留下來治療。縣裏也同意承擔呂旺的全部治療費用。呂旺說那精神病院就像監獄一樣，一個個病房都是單間的，走廊裏都有一道道鐵門。剛開始時他既不吃不喝也不配合治療。他被反鎖在病房中，卻乘醫生查房時幾次想從病房中逃出去，都被醫務人員及時發現追回來了。後來醫生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就把他五花大綁捆在鐵床上。主治醫生一邊對他進行心理療法跟他談話打開他的心結，一邊勸他要吃飯睡覺並按時服藥配合醫生治療。經過治療，半年後呂旺的精神病得到了控製，他又回到古城鎮營城村黃家屯兒。
村長張慶臣怕他總犯病，就安排他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光棍老兵趙富住在一起。趙富早年參加過抗聯負過傷腿腳不好，和呂旺做伴住在一起相互還能有個照應。村民們都說張村長想得周到。隨後村裏還在王金家前院給他們蓋了兩間茅草房，過年過節時村裏不但給他們一些錢補助，張慶臣還親自提著雞鴨魚肉去看他們。
這以後呂旺的精神病時好時犯，但都沒有上次嚴重。人們發現他平常沒有煩心事兒不犯病時說話嘮嗑就像好人一樣，和村民們一樣參加村裏春耕秋收各種勞動。如果他遇到煩心事兒或有人罵他戲弄他，他轉眼間就可能犯病連喊帶叫。他犯病的時候膽子大得很，誰都敢罵但不打人，瘋瘋癲癲到處亂跑，一邊走一邊還大聲磨叨他想說的話。
王金說上世紀初60年代初至八十年代初正是“吃大鍋飯”，“大幫哄”的人民公社時代。那時古城鎮變成古城公社，營城村變成了營城大隊，黃家屯兒是營城大隊第8生產隊。張慶臣已經調走了，營城大隊新上任的一二把手都很摳門，很少過問呂旺和趙富的事兒。他們過年過節不但得不到村裏的東西，就連補助的錢給的也少了。
一天，呂旺找到營城大隊一把手新上任的書記高才想要點錢。剛開始高才還算客氣地說，“老呂，我知道你和趙富都是革命功臣，身體都不好，但你們生產隊也照顧你們了，不管你們每年幹多少活，你們的口糧和燒柴生產隊兒都足額地發給你們了。沒有虧你們，你就不應該了來找我了。”
呂旺歎了一口氣哀求著高才說:“高書記，隊裏確實把東西都足額發給我們，但是不給我們現錢。我們想吃點零嘴，有時買點頭痛感冒藥，都沒錢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