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這個詞,我猛地驚醒過來,想起昨日到現在發生的種種,心裏的痛一寸寸劃過,勉強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何苦要來說我的這些個事情。”
“我要感謝辛姑娘你。”她眼眶裏已經開始紅了起來,取下脖子上的一根紅繩道:“我知道辛姑娘就要離開了,辛姑娘回去之後,請把這個幫我交給翠倚。她曾經允諾一定會在我成親之時前來,如今沒有兌現,一定是有什麼更加重要的事情抽不開身。胖妞愚笨,自然知道針線上的事情比不上翠倚幾分,更加知道相見遙遙無期,形同耄耋。希望她看到這根紅繩,能夠想起我。這繩子是我三歲時,娘在廟觀替我求的,可保平安。還要請辛姑娘告訴她,胖妞我,會一直在這裏,相夫教子,等待她拖兒帶女來探我。”
我抬起頭,不讓淚水流下來,接過那根如同千斤的紅繩,道:“放心吧,我會幫你交給她。她要是知道你在新婚之日都還念念不忘,一定也會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好姐妹。”
胖妞舒懷地笑了,道:“那我就放心了。一直擔心沒有機會交給辛姑娘呢,沒想到辛姑娘自己就來了。對了,你要是在大廳看到我娘,勸她少喝點,今兒的酒可比往日的都烈,還有好些個親朋等著她招呼呢。”
我胃裏一陣痙攣,匆忙點頭,逃也似的離開了新房。
可憐的孩子,她還不知道她娘已經不在人世吧。
也許正是在她拜父母之時,胖嬸已經咽了氣。
此事雖與我無關,我卻覺得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我雖盡力,可是還是讓人有了可乘之機。想到這裏,心裏對他的惱又加深了幾分。
我不敢直接回屋,又在外麵獨自吹了很久的冷風,這才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屋內走去。
大廳的賓客已經散去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些收拾杯盤的仆人。我跟著喜笑的聲音走進小廳,尹風的臉色帶著些許紅潤,笑道:“阿展,喝,今日我們要,不醉不歸!”
見到我,又道:“小葭兒,你也來喝一杯!劉漁郎成親,真是可喜可賀呀。”
我接過他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道:“這下四爺滿意了嗎?一個成親,就可以除盡所有的人。”
他怔愣片刻,戰戰巍巍站起,道:“此話何意?你既認了劉漁郎做兄長,兄長成親,你這做妹妹的不是應該替他高興嗎?怎麼反過來說起我的不是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我怎麼敢說四爺的不是。不過爺堂堂七尺男兒,難道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敢承認嗎?”
一拍桌沿,他酒醒了一半,通紅著臉,看了我許久才道:“你倒是說說,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長公主也不能忍受我這樣對她嗬護的弟弟,不覺對我怒目而視,道:“從一早開始風兒就與我坐在大廳,本公主倒是想聽聽看,他還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冷笑:“爺手下耳目眾多,做事何須親力親為,隻要一句話,便可要了人命。”
“楊葭,你不相信我!”他狂吼。
想起慘死的胖嬸,我心裏就一陣揪著痛,也是氣道:“四爺說自己什麼都沒有做,為何胖嬸會在胖妞的成親禮還未結束就丟了性命?爺曾經答應我,說過隻要胖嬸在內間親眼看著女兒成親不能出現在親朋麵前就當是對她最大的懲罰!爺應允了禮成後放她回家,為何要出爾反爾,派人殺了她?”
“胖嬸死了?”他擰起眉,疑惑開口。
我失望之極,說出的話再也沒有溫度:“一切都如您所願了,爺該高興才是。”
他突然變得無比鄭重,看著我的眼,道:“我沒有殺她。”
“笑話!難道胖嬸會在女兒成親當天畏罪自盡嗎?那麼她手中的金簪又是怎麼回事?”
我亮出金簪道:“胖嬸臨死前都緊緊攥著金簪,目的是什麼,就是告訴別人傷害她的凶手。這支金簪隻有四爺與我知道,除了爺,我想不到還有誰會要致胖嬸於死地。”
他早就說過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他看著胖嬸的時候眼中的殺意不止一次,還有劉漁郎,他知道劉漁郎對我的情意,所以不惜殺了他以後的嶽母以消心頭之恨。這樣的話,日後胖妞知道自己成親當日死了娘親,會如何想?隻會覺得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嫁給劉漁郎反遭天譴害死了娘親,想也不想夫妻一定會因為此事慪氣。同時,劉漁郎成親,再也沒有資格對我有何想法,還能除掉了偷聽皇室機密的胖嬸,一舉多得。他是早有打算,所以才會虛與委蛇地答應我嗎?可笑我還真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如何重要,到頭來,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