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年(1 / 2)

第一章一年

來到這個時空已經一年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黎喻維的日子從來都是忽悠而過,今天不記得昨天事,今天可以預知明天事。可能因為心很輕,於是還可以飛得起來,日子也躍得輕快。

她如今生活在一個安靜的小城,依山伴水,名喚“山水城”,這也是名符其實的。

好心的張大嬸收留了她。張大嬸是個寡婦,年近四十,幹巴巴的黃皮膚黯然失色,一條條皺紋在臉上溝壑縱深——這該是多麼醜與恐怖的農民婦女,但黎喻維反而覺得自然,她覺得張大嬸更有一種滄桑的智感。

張大嬸的家住城邊的河上遊,那一帶少居民,她從隔壁縣回來時發現昏倒河邊的黎喻維,便將她搬回家照料。一天一夜後,黎喻維才醒來。

黎喻維是個沒有記憶的人。

黎喻維——隻是一直鑲在心中的名字,於是她以此來命名自己。

黎喻維對自己的來源,隻能從張大嬸的隻言片語中費解。但一年以來,做過大大小小的夢,看到飛機遠去留下的痕跡,聽見千裏之外的聲音——斬不斷的思念之潮水滾滾而來淹沒了寂靜,她在夜裏忽的醒來尖叫……

她知道那是她的曾經與她曾經的世界。她的曾經叫她恐懼,卻又懷念。

而對這個時空的認識與適應,她得靠自己摸索,雖然張大嬸已幫了她幾多。

張大嬸對她一無所知,她無端的有一種慶幸感。

兩個女人的生活,可以是無聊。但黎喻維知道張大嬸並非像她一樣孤身一人,張大嬸似乎對遠方有著綿綿的思念,她感覺得到的,隻是她從不過問。

張大嬸待她如女兒。隻是,她知道她並不屬於這裏,這裏的一切。可是,她就是在這裏蹉跎了一年。

一年以前的今天,張大嬸遇到昏迷的黎喻維。張大嬸起初覺得這個神秘女子,非一般女兒家,但看她一身奇裝異服,衣不裹體實在有傷大雅,既見她年紀不過雙十,有自己閨女一般年紀,想到如今隻剩自己形影相吊,她默然決定照料這個姑娘。

黎喻維昏迷不醒,她不敢喊大夫,怕被人知道。她隻是到城裏集市去探探有沒有什麼人口失蹤案,順便買了些新鮮食材做補湯給黎喻維喝,自己不眠不休看著她,在累了的時候也隻打個盹而已。

張大嬸也不知為什麼要對這個姑娘這麼好,她不介意陌生人的身世之謎,也許是孤單太久了,想發泄自己的愛,真的想找一個自己可以對她好的人,相依為伴。

這是老天賜給她的禮物——黎喻維醒後不記得所有的事情,隻記得自己叫黎喻維,真是件怪事。於是她很開心地想要收留下黎喻維。

她說:無處可去的話,留下來吧,我孤家寡人的,你不嫌我這裏寒酸簡陋就好。

黎喻維的確無處可去,一片茫然,害怕。她很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足以保護她——她撲到張大嬸懷裏放聲大哭……

於是她住了下來。張大嬸對外稱這是她的外甥女。鄰裏鄰外相處得融洽和睦。

每天,她早晨起來,張大嬸早已做好早飯,粗糙的飯菜竟使她很滿足。張大嬸覺得黎喻維真是特別,她的雙手細白柔嫩,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她卻幹起活來有模有樣,張大嬸自然高興。

張大嬸是以織布維持生計的,黎喻維幹不來。於是剛開始一段時間黎喻維隻是幹幹邊角活。張大嬸舍不得她辛苦,這樣可人的姑娘應該有幸福的未來。後來,黎喻維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學會了做麵包點心——是的,一切都是從夢中來的,她還記得夢裏的那個地方,叫“diy俱樂部”。

於是,她會每天做些包點,拿出去賣,順便滿足自己對這個“新鮮地”的好奇心。然而後來賣包的日子就戛然結束了。那天的事很讓她震驚,好像心中影藏的恐懼要翻天覆地地向自己蓋來。

那天十二月二十八日,天晴。她來到城中最熱鬧的商業街北門路。沿街兩邊有各種各樣的移動的小商販,有賣糖葫蘆的,賣小玩偶的……還有各種大小商鋪,布店、茶館、酒樓……新年將近,人來人往,熱鬧紛繁。她在街邊的小巷的轉角處擺攤。這個位置雖不處於鬧市中心,但也不遠離人群,而且眼界最好,可以看得見北門街熱鬧的場場麵麵。

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來買肉包,他的母親就在街道對麵看著他。他們的快樂感染了黎喻維,黎喻維給他新出爐的熱騰騰的包子,看著他歡快的身影蹦蹦跳跳的遠去。過馬路的時候,黎喻維聽到了馬的嘶鳴,一驚地看過去,孩子可能就要在馬腳之下了,黎喻維已衝了出去,她也許夠不著,一顆心要跳出來了。一個白影掠過,倏的一下便抱著孩子落到安全區域,孩子哭著跑到早已三魂不見七魄的母親懷裏,母親回過神氣急敗壞地斥罵男孩,眾人為“白影男”絕頂輕功而妙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