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玉夾了夾腿說:“嘿嘿,我不想太洗幹淨了,還想保留一點城裏人的東西哩。”嘴裏說著,可心裏難受極了,作為農民工,說得好聽是呆在城裏,可天天在建築工地上幹活兒,風吹雨打的,比在地裏幹活還要累。下班了,走在大街上,沒有城裏人用正眼瞧自己。坐公汽,人家還嫌自己髒,就是有座位也不好意思坐,是離城裏人遠遠的。現在回來了,不管怎麼說在城裏呆過,總覺得自己要和沒到過城裏的人有點改變,可改來改去隻改了外表,實質還是沒有變。還改得幾不像,既不像城裏人,更不像鄉下人了。
胡大姑打一下曹明玉說:“老頭子,你就是我們鄉下人,跟我們一樣的人,你就是泡在城裏的大染缸裏怎麼染,也染不出城裏人的樣子來。你在城裏又沒有當幹部,還是成天和鄉下人在一起在建築工地上搬磚,住的是工棚,吃的是大鍋飯,你怎麼能變成城裏人呀?”
連老婆都認為自己不像城裏人,曹明玉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西裝,又正了正領帶,笑著說:“嘿嘿,我曉得,就是城裏人的衣裳穿在我的身上,也穿不出城裏人的那個味兒。”說著把鮮紅的領帶取了下來,把所謂的西裝脫了。
胡大姑看了看曹明玉,笑著伸出大拇指:“這才是你自己,我這才認得你,這才是真正的二柱他爸。”
燒好了水,胡大姑提半桶水到了曹二柱房間裏,讓小兩口洗澡去了。
老兩口洗的水還在燒著,他們就像年輕人談戀愛的,兩個人手牽手地來到了後門口。
胡大姑要尿尿了,就像一個小丫頭片子似的,怕被鬼打死了,嫵媚地拉著曹明玉去陪她。曹明玉不在家的時候,不曉得她是怎麼尿尿的。
兩個人來到屋後,胡大姑沒有進茅室,矯情地說茅室裏黑,怕有鬼,直接在後門口蹲下身子,撅著大臀子直接尿在地上。
曹明玉看著老婆尿尿,吸吸鼻子說:“日他娘,硬是半年沒有聽到女人的尿尿聲了,今天聽到那聲音,嘿嘿,感覺就像聽歌星唱流行歌曲,動聽得很哩。嘿嘿,就是那臊味,現在聞起來就感覺很好聞。”
一聽曹明玉這話,不用說就是長期沒見著女人的。
在城裏建築工地上,幹活累,吃得差,工資少,又沒人瞧得起,所以不好意思跟年輕人一樣尋花問柳,更不用說花錢上發廊了。
曹明玉在城裏半年,基本上就像做和尚,沒有沾過什麼葷腥。
胡大姑尿著,笑著說:“汪翠英不是在給你們做飯麼?嘻,你就沒有聽到過她尿尿的聲音呀?”
曹明玉擺擺手說:“哎,媽的逼,別提那個傻婆娘了,她在工地上比熊貓還寶貴,連年輕的朱老四就對她垂涎三尺,連做夢都想和她睡一覺。可人家有一個臨時老公,是隔壁一家工廠的守門老頭,是城裏人,還有退休費,天天陪著她,做起了臨時夫妻,把她保護得好得很,莫說聽她尿尿,就連放屁聲都聽不到。”摸了摸後腦勺想到了有趣的事,自己忍不住笑起來,“不過,我和全國發、朱老四他們躲在她的門外聽她的床響聲。嘿嘿,那倒聽了不少次。聽了我們受不了,隻好搞打……飛雞比賽,看哪個噴得遠些。”
胡大姑尿好了,擼起褲子說:“切,你們男人真無聊,好下……流喲。”
曹明玉苦笑一下說:“當農民工可憐啊,想掙一點錢,就跟當和尚似的,弄不著女人,不自己打……飛雞,你說怎麼辦?日他娘,好不容易回來了,見著女人了,你又說用手幫忙,那不是要我自己打……飛雞嗎,你這不等於是拿刀戳我的心窩子麼?”
他們的走進廚房裏,便弄熱水洗起澡來。
看著老婆光溜溜的身子,曹明玉不知道胡大姑在家裏的日子過得有滋味得很,傻子似的咂咂嘴說:“我在城裏當和尚,不容易。你一個人在家裏沒男人陪著,守著活寡,更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