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然地往後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你是誰?”
那個聲音,又像項昊翔,又像項昊辰。
“我是一顆心。”
“心?”
“是,我是一顆心,心裏隻有你。”
“那你是誰的心?”
“心是不知道名字的,心隻知道愛你。請你回到現實裏麵來。”
“那必然要傷害別人,我不想麵對血淋淋的傷痕。”
“人活在這世上必然會有傷害和被傷害,隻有勇敢才是唯一選擇。”
“……但是他們都是我曾經最重要的人啊,我實在不忍心!”
“可是你沉睡在夢裏,他們就不會再傷心嗎?”
“……”
“你的夢是虛假的,你的小哥哥和陳子翰早就消失了,你必須麵對現實,知道嗎?”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
“跟著我來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誰……”
“我是一顆心。”那聲音固執地重複著,“我是一顆愛你的心,一直都愛你……我的主人不願意告訴你……我來告訴你……就算說了謊,他也隻是不想讓你傷心……”
醒來的時候,身邊都是消毒水味道。
她隻覺得渾身無力,似乎每一寸肌膚都要被撕裂,心頭傷痛無比,突然很想自己若是不要醒來,那該有多好。
“護士長,這位小姐醒了呢。”
一名穿著粉紅色製服的小護士歡快地喊出聲,接著四十來歲,模樣和藹的笑道:“小姐你可醒了,項總都急壞了。”
她低啞地問道:“他人呢?”
“他在你身邊守了一整夜,半小時前電話打來,說公司有事情,他不得不先回去開會。”
“哦。”她不知道要說什麼,短促地應了一聲。
夢裏那顆心,指的是項昊翔麼?
那,阿翰,也就是項昊辰,去哪兒了?
她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到雖然心內還有傷痛,身體卻並沒有什麼問題,便跳下床,走到窗邊。
正是黃昏將至,晚霞在天邊鋪陳出油畫一般綺麗的色彩。
是的,夢裏,那顆心說的對。
她不能逃避,不能學鴕鳥將頭埋在沙子裏,她必須勇敢起來。
傷痛也是人生存在的意義之一。
看著外麵的景色,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跟護士小姐說她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護士小姐才不放心地放她下了樓,還硬塞了一個呼叫器在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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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醫院她沒有來過,周圍是湖水和田野,一顆一顆的銀杏樹,每一片葉子都好似金黃的心。
她閉上眼睛,想要聆聽自己心的聲音。
她曾經聽過一句話:
在一個人的一生中,總有一次,為一個人忘記一切,忘記時間,忘記結果,忘記過去和未來,隻為這個人,徹底的淪陷。
銀杏樹的盡頭有一個小小的土坡,她信步走上去,那裏比較高,可以清楚地看到夕陽和滿天霞光。
從前她總是覺得自己的名字很悲傷。
夕陽落下,帶走最後的餘暉,隻剩下空寂漫長的黑夜,怎能不讓人悲傷呢?
可是,在這一刻,在金黃色片片搖曳的心形葉片中,一個人,任晚風吹過她的裙擺,她看著鮮紅的夕陽再次壯麗地沉入雲海,突然升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勇敢。
是的,勇敢。
日升月落,是人生的必然。
人生就好像一場旅途,總有人陪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