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天蓬引路(2 / 3)

黃驃馬在一旁為主人擋著一部分狼,一頭狼想要從背後偷襲林封嘯,被黃驃馬一記蹬腿踢出了幾米外。

可是狼的數量實在太多,林封嘯獨力難支,而且久戰力疲,黑暗中又分辨不清,又是在密林之中,林封嘯的長槍施展不開,打得束手束腳,愣是將周邊的樹木橫斷了幾棵,狼群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

又打了不知幾刻,林封嘯漸漸力有不支,出槍速度越來越慢,最後被一頭撲來的惡狼咬中了臂膀。林封嘯一槍戳穿了那頭惡狼的心髒,那頭惡狼卻不鬆口。林封嘯抽出腰間的佩刀,將那惡狼連頸砍斷,狼頭還掛在林封嘯的手臂上,林封嘯手執佩刀又劈死了幾隻狼。

直打到醜時時分,林封嘯仰望天空,見一朵微隱的黃雲,橫槍一掃,落葉四起,狼群不由的倒退幾步,林封嘯借著空隙,迅速翻身上馬,往西北方奔去,不到一刻鍾便出了三迭山。

林封嘯疲憊不堪,乘著那匹黃驃馬回到營中。天色已明,軍中亂了陣腳,大戰告捷,殺敵幾千人,又抓了降俘數萬人,竟失了主將,一夜無歸。大家正商量著對策,隻見林封嘯騎著馬兒回來了,身上滿是血汙,手臂上還滲著血。大家競走相迎,林封嘯一言不發,兀自走進帳中,叫來兵士拿來六七斤酒肉,一番狼吞虎咽之後,便癱睡在帳中,直睡了三天三夜。

正值第四天正午,林封嘯從營帳中醒來,聽見帳外的哭嚎不絕。林封嘯知道這是要坑殺敵俘,其實林封嘯也不願這麼做,但是形式所逼,林封嘯所帶軍隊,後方供應已然不足,自己的軍隊溫飽尚且夠嗆,何況又添的這幾萬俘虜,林封嘯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

林封嘯正尋思著,外麵一小將前來稟告,說有大批村民來此,攜老扶幼,跪在不遠處,手提米、酒、麵食,又湊了糧食千石,欲求將軍放了他們的丈夫、父親、兒子。

林封嘯走出帳外,果見大批婦孺老人跪在地上,嗚咽聲不止。看見自己的的丈夫、父親、兒子在萬人坑中,許多兵士守著,隻待主將一聲令下,便將他們掩土活埋。一時間,呼喊聲不斷。有的在叫自己的妻子,有的在叫自己的兒子,有的孩子在叫父親。一些婦人想要衝破過去,卻怎麼能跟訓練有素的軍隊相比,活生生的將他們分隔在兩處,遙遙相望。

此情此景,就算是看慣生死的林封嘯也按捺不住,他本不是嗜殺之人,但他心裏清楚,若此時將那數萬戰俘放了,便是給敵人空添了數萬生力軍啊,而這場戰爭又必將延續數年。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阮文惠,怪他們跟錯了人,怪他們反抗朝廷吧。林封嘯擺擺手,轉生欲走,身後一群將士盡皆跪下:“將軍,放了他們吧,你我皆有妻兒老小,看著他們婦無夫親、子無父依、老無子養,於心何忍,何況此戰已定,何苦要妄加殺戮。”

底下喊聲一片:“是啊,將軍!放了他們吧,我等願意承受一切責罰!”

林封嘯道:“我等皆行伍出身,為國效力是我之本分。就好比農家耕田,鋤田種禾是他們的本分,就因為沒在意土地的感受,為己之腹,用鐵鋤,犁頭翻土地之肉,便變成妄加殺戮了麼?”

尚維升道:“土地是死,人命是活,還望將軍三四啊!”

林封嘯微斂眉頭道:“天要亡眾,非我之罪,眾勿多言。”

林封嘯不動於衷,背對著身子,正思付間,那些婦孺已衝破士兵的防守,坑裏的戰俘也四散逃跑。林封嘯大驚道:“你們知道你們都做了什麼嗎!按大清律例,私放戰俘,此罪當斬!”

眾將士道:“我等願意承受責罰!”

林封嘯見此戰俘洶湧,已難抵擋,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轉入帳中。

不幾日,前方戰事未了,兩廣總督孫士毅與廣西提督許世亨便帶兵前來林封嘯帳中。孫士毅鐵青著臉望著林封嘯,林封嘯半跪於地。孫士毅拿出聖旨道:“好你個癡兒,吃了這些年皇糧,竟還是不教化子,我等本意來祝賀於你,沒想到你竟做出此般之事!”

林封嘯低頭言道:“我原為皇城之下一名化子與母親乞討為生,飽受饑寒,承蒙孫公抬愛,收入麾下,方有今日之位,贍養母親,不至流離奔波。嘯愚,不聽孫公教誨,徒生禍事。但此事與他人無幹,是殺是剮,嘯願受責罰!”

孫士毅歎了口氣道:“小兒如此,不枉我多年教誨,待我歸京,向皇上求些情,但是否留你一命,現非我能左右!”

許士亨招來幾名士兵,將林封嘯褪去銀甲,收入囚車,待回京發落。

又過了些許日子,清軍糧草器械皆到,孫士毅商量著破敵對策,林封嘯隨之被押往升龍。

正值除夕之夜,清軍官兵都忙著籌辦筵席,飲酒作樂,歡度春節。林封嘯尚在囚車之中,誰料想阮文惠的部隊秘密運動到升龍前線,孫士毅並未察覺。當阮文惠指揮軍隊突然進攻時,阮軍衝鋒陷陣,大象載炮投入戰鬥。在黑夜中清軍不知道敵人來了多少人,眾寡不敵,清軍驚慌失措,自相踐踏,死傷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