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十五,月亮圓盤般懸掛在天際,亮得似乎都可以看見月宮裏的嫦娥和桂花樹。如銀的月色灑向大地,周圍的一切似被籠上一層薄紗,朦朧而神秘。

我和靈兒順著河邊慢慢走著,都怕這靜謐的氣氛被打破般,誰也沒有開口。

前麵的一片小樹林,寒冬已落盡葉子,隻剩光禿禿的樹枝。夏天的時候靈兒和我經常來此散步,走一遭回來,隻覺渾身暑氣消盡,好生愜意。

我隻道靈兒想著心事,不覺已拉開距離,卻渾然不知。

又出神走了一段,卻見靈兒不在身邊,回頭,靈兒不知去向。

我心裏一緊,汗一下子出來,這走得好好的,怎麼悄無聲息沒了蹤影?

“靈兒?”我試著叫了一聲。

沒有應答。

“靈兒!你可在捉迷藏,趕快出來。”我有些害怕,厲聲喝斥。

一會,除了耳邊的風聲,周圍寂靜無聲。

我看看四周,四周除了已落進葉子的樹木,和遠處黑黝黝的柴垛,並無可藏身之處。

難道她藏在那柴垛後麵?可是今晚靈兒心事重重,又怎麼像刻意和我玩捉迷藏的遊戲?還是她疲倦了回家了,那也應知會我一下。

念頭一瞬湧上千百個,哪個好像都不是。我一時手腳綿軟。月光下,寂靜的夜裏,隻我一人,銀月懸掛天邊,卻再無賞月雅興,隻覺天地隻剩一個人,在夜色裏格外詭異。

正當我六神無主,渾身冰涼之際,一陣悠揚的簫聲低低傳來。

凝神一聽,當是那《高山流水》,一曲讓伯牙幸得知音子期。

我心神一安,原來還有旁人。雖然不知隔的多遠,至少不那麼害怕了。

我定定神,揚聲問,“閣下清音,在此謝過。”

那簫音戛然而止。

好生奇怪,顧不得多想,拔腳就往回返。

剛挪出不過幾丈遠,後麵居然響起了了清亮的聲音,“小姐,敢問是在尋人?”

我吃了一嚇,停下腳步,心裏突突跳個不停,卻不敢馬上回頭。剛才自己經過的地方,目光所及,似乎並無可藏身之處,這,是人是鬼?

隻是略一定神,冷冷問道,“公子,何以見得?”

沉默。正當我不耐之際,隨風又傳來他疑惑又似歉意的聲音,

“若是沒有,那在下多問了。”

他必知情,想到此,我霍然轉身。

離我不到百步,錦袍之下,一襲白衣,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長身而立,廣袖隨夜風翩然而起,他竟是背對我。

我心下好笑,一想,對方此舉亦是注意禮節,總比肆無忌憚當麵打量好過一些。

“公子如若看見舍妹,望告知。小女子感激不盡。”本想作揖,想來他也看不到,便也作罷。

“她隨一少年走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我差點站立不住。

我駭然吃驚,顧不得男女之別,疾步上前,離他幾步遠站定,我聲音幾乎變調,“麻煩你再說清楚點。誰跟誰走了?”

他輕笑出聲,“一個姑娘,著綠衣的姑娘,在那裏。”他向右一側身,指向離這幾百步的柴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