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朦朧有人扶起我,將藥喂到我的嘴邊,一邊用手撫摸著我的額頭,感覺就是母親在身邊。

“母妃,母妃——你來了?”我癡癡出聲。

眼前的身影微微笑道,“可算是醒來了。”

我心裏一動,眼前逐漸清晰起來,“師太?”

覺慧放下手裏的藥碗,雙手合十,柔聲道,“阿彌陀佛,靜空醒來了。”

聞言,屋外的人蜂擁而入,皆是寺裏的尼姑,過來關切地看我傷勢。

覺慧微笑道,“隻是皮外傷,修養幾日就好了。”

唯獨沒有看見慧淨。

覺慧眼神一黯,我心知不好,急忙問她如何了。

覺慧念聲阿彌陀佛,道,慧淨連續幾日昏迷不醒,現在滴水喂不進去。

我愕然,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又傷在頭上,加上夜晚寒冷緣故,慧淨想來凶多吉少。

主持隻讓我靜靜修養,留下一個叫法空的小尼照顧我。

法空靜靜看著我的一頭長發,托腮道,“靜空,你那日怎麼不小心掉進那麼大還如此隱蔽的地方?”

我笑笑,“我正在坡脊上站著,回頭就不見了慧淨。到處也尋不著,原來她先我一步掉進去了。”

法空皺皺眉頭,“師太還說,打個草怎麼許久還不回來?找到傍晚都沒找到你們。那一宿上百人在山上找你們呢。幸虧不是夏天,被野獸拖去的可能性不大。嗬嗬。整晚火光照亮了整個後山。就是不見你們。早上正準備下山去找你們了,幸虧早上你扔個竹筐。否則,大家怎麼也想不到你們會掉進大洞裏去。”

想想確實有些後怕,若是真到山下,我真是叫天天不應了。

法空噓口氣,拍拍額頭,好像很後怕一樣。

她看看外麵,悄聲道,“你知道嗎?你走丟了,師太被罰在大殿跪了整整一宿呢。”

“什麼?!”我大驚失色,“是我不慎,這和師太有什麼關係?”

看法空的臉色,似乎並不知道我是以大梁國公主的身份帶發修行。

看來,她是疑問了。

皇兄怎麼能這樣?

我怔怔看著法空,她年紀不大,嫩白的臉上些許的迷惑。

我起身,“扶我去看看師太。”

覺慧正在打坐,見我過來,起身,柔聲問道,“為何不好好歇著?”

我有些赧然,低低道,“是我不慎,師太受連累了。”

覺慧一愣,看向法空,眼中淩厲一閃而過。法空慌忙低下頭。

覺慧淡淡道,“法空不事勞作,誦經心不誠,對佛祖不敬,且罰三日,在佛祖前念上經文百遍。”

法空麵色微紅,雙手合十,低聲道,“是,師太。”

及法空離去,覺慧淡然道,“你既無恙,回去吧。”

我怔怔看著覺慧灰色佛衣翩然而去,隻歎口氣,皇兄,你何必如此?

每日皆有太醫按時把脈並為我煎藥。

幾日下來,身體已恢複過來。

那些尼姑們見我已是滿臉恭敬神色,言語亦不如以前放得開。

幾日後,一尼姑恭敬道,“靜空,有一……男施主求見。”

想是皇兄,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見到他,想必登基後政事繁忙吧。

我略略整齊衣冠,素衣芒鞋,未染纖塵。

我走出去,後院裏,一碧璽金冠男子負手而立,紫貂披風深垂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