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震驚之餘,亦是五味俱全,麵上卻是平淡無波,“赫哲夫人如此辛苦,為的就是讓本宮離開王爺?”
赫哲身子微震,望向遠處的一雙美眸裏已帶了不易察覺的涼意,語調涼薄,“王妃可能忘了,我從未愛過王爺;讓王妃離開王爺亦並非是為了成全納彩珠,她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這王妃是知道的——一切俱是為自己,隻有王妃離開王爺,離開王府,我也才能換得自由身……”
我的心漸漸沉下去,如同響過一記重錘,直搗心窩,瞬間心跳如鼓,耳朵轟鳴不已。
我強打精神,淡淡道,“這麼說,當初本宮來到這裏的時候,你已經在此等候本宮了?”
赫哲唇角一翹,一絲嘲弄隨即蔓延開來,“王妃怎麼來的王府,不會就真的認為是巧合了吧?”
見我並無多大的反應,她的雙眸含了一絲失望,逐漸黯淡下來,“原以為你離開,我便可以按照當初與大梁皇帝的約定回去,無論去哪裏,哪怕是去流浪,我都不願繼續呆在這過非人非鬼的日子……隻是,天算不如人算,你終究還是回來了……而我,想來是與大梁皇帝無緣了……他才真的這麼狠心將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閉閉眼,看著眼前的赫哲瞬間如一朵失去水分的枯敗的鮮花,臉色亦愈發蒼白起來,赫哲的兩隻手慢慢地絞在一起,眼神空洞而迷茫……
我垂眸,腳下打磨的極其平整的青石磚如今鋪了厚厚一層塵土。偶爾走路踏上留下極清晰的腳印。許久無人居住的房子裏透著陰冷詭異的氣息,窗外正午的日光透過雕花長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看久了一陣眼花,明明屋裏涼氣逼人,自己脊背卻是陣陣發熱,身上明明在出汗,卻是感到渾身都被一陣透骨的寒意包圍。
我定定神,微微頷首道,“本宮還得感謝赫哲夫人告訴本宮這些。隻是,這些俱是陳年往事,再提這些亦無多大意義……本宮今日來,隻是有件事頗為疑惑,納彩珠對本宮記恨已久,遣去刺客刺殺本宮便罷,怎會癡傻到將自己的腰牌放於刺客身上?”
赫哲回過神,淡然一笑,眸子裏浮起細細密密的深意,“王妃此話為何不去問納彩珠?倒問起我來了?”
“赫哲夫人自然知道本宮的意思,這裏隻有你我,但說無妨。”我冷然瞥過她。
赫哲瞳孔驟縮,絞在一起的雙手緊緊握著,終是鬆了開來,抬手理了理額前垂下的發絲,淡淡道,“不錯,那刺客是我派去的。”
一語既出,旁邊的侍女鐵藍與坦坦爾早已“唰”地抽出劍,劍尖直指向赫哲,怒目而視,“大膽!竟敢行刺王妃!”
赫哲立在那裏,麵對指向麵門的寒光閃閃的長劍,竟是麵不改色,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由心底暗讚,如此波瀾不驚的一個女子,梁文敬亦算沒有看錯人。
赫哲靜默一會,長歎一聲,自我解嘲道,“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妃福厚命大,看來是想要取王妃的性命並不是如此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