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來到早已備好的浴桶裏,在氤氳的熱氣裏蒸了好大一會,才清醒過來。
我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吩咐下去,王爺受傷之事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違者斬!”
“是!奴婢遵旨!”在一邊侍候的凝兒轉身下去。
芬姚細心為我擦幹身體後,邊替我披上衣服邊唏噓歎道,“王爺真是個剛強的,奴婢方才進去,那傷口就斜在腹肋間,約有尺餘。奴婢看了一眼,就閉眼不忍再看。就連霍太醫為王爺清洗傷口時,亦是眉頭緊皺,滿頭大汗,想來王爺是傷地不輕…..可王爺硬是一聲不吭,真乃鐵打的神人也。”
心口驀地一陣刺痛,穿衣服的手不自覺一鬆,剛披上的衣服順勢滑落。芬姚趕緊替我拎起,一麵係上束帶,一麵安慰道,“有霍太醫與何太醫在,王妃盡可放心。”
回得中廳的時候,霍太醫與何太醫已在等候。
見我出來,兩人道烏洛藥力還未過,還未醒來,隻等他醒來便好。
看著兩人疲憊至極,我吩咐人將兩人送走,每人又送上一份豐厚的賞賜。
緩緩走進內室,屋裏的血腥氣還未散盡,聞之仍然有淡淡的刺鼻。
我走近窗前,輕輕推開長窗,清冷的空氣撲麵而來,頭腦隨之清醒了不少。我伸手放下合歡刺繡煙羅軟紗,以便進來清新空氣的同時亦能擋風。
做完這一切,我躡手躡腳來到榻前。
凝望了還在熟睡中的烏洛好一會,我才在榻前輕輕坐下。
烏洛身上蓋著鴛鴦戲水的錦被,頭微側向裏,緊閉的雙眼和勻稱的鼻息顯示他正在熟睡中。
許是方才流血過多的緣故,烏洛的剛毅的麵龐有些蒼白,眉峰微蹙,唇角卻是微翹,帶著淡淡的微笑。光潔的額頭被幾縷黑發遮蓋,擋在眼睛上麵。
我伸出略有些顫抖的手,輕輕將這幾縷頭發撥向他的雙鬢,露出微皺的眉心,我用食指上下微摩挲,直至其緩緩平複下來;接著又輕輕撫過他的劍眉,順著他的臉龐向下,直到手上傳來胡茬紮手的微疼。
我對著烏洛的麵龐癡癡看了好久。清晨在城門見到烏洛時的一幕如雲煙般浮過腦際,透著些許的不真實。與烏洛分別半年,自己一個人在寂寞、擔心、疲憊中等待了感覺仿佛有百年,而此時麵對就在眼前的烏洛,又仿佛是分別不過是在昨日而已。
……
屋外更漏聲聲,更顯得內室裏一片寂靜,靜得都可以聽到烏洛勻稱的鼻息聲及自己的呼吸聲。
烏洛的額頭已滲出細細密密的一層汗珠,我起身用熱水絞了條帕子,輕輕地為其擦拭。
燭火搖曳間,烏洛的麵龐忽明忽暗,我伏在榻前,眼前的這張麵龐,卻是看也看不夠般,漸漸地,睡意襲來……
朦朧間,似乎在明月湖的漢白玉拱橋之上,自己正與烏洛攜手散步觀賞滿池的荷花,卻聽到耳邊有人輕輕喚我,“王妃,王妃,醒醒……王爺醒了……”
我轉頭看,原來是芬姚;再轉頭,方才還攜手並肩的烏洛已是不見。當下大急,想四下尋找卻是邁不開腿,驀地一個激靈,我竟是騰地一下站起,“王爺呢?王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