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醫治愈烏洛,本是一功,加上霍太醫從前在大梁宮內浸淫多年,對天家規矩了解甚深,為人謙和有禮,又是謹言慎行,因此與烏洛長談一番後,烏洛對其倒是一見如故。

彼時中廳裏,炭火熊熊;外麵雖是北風呼嘯,屋內卻是溫暖如春,連應景的花兒也開得正豔。

烏洛隻著白色單衣,坐在正座上。霍太醫與何太醫亦被賜座。

烏洛並沒有回避可汗大檀先前的病情,對霍太醫穩住大檀的病情亦是讚賞有加。

幾近古稀的霍太醫依然雙目炯炯,聞此謙和一笑,眼睛卻是望向坐在烏洛身邊的我,“此事王爺還得多謝王妃。說起來此事還得從大汗夫人送來的木槿說起。那木槿花上沾有藥粉,草民勸誡王妃慎用。而後……”

霍太醫一五一十將如何在達簿幹阿茹那裏驗過其所有的木槿並發現有相同的藥粉,及後來如何從可汗大檀的膳食裏發現與木槿花上沾染的藥粉相克的某些膳食之事一一道來。

我一邊吃著茶盞裏的暖胃棗,一邊讚歎霍太醫的言談才華,在深宮浸淫多年,果然是知曉如何來說這件事的。

眼看著烏洛的眉頭越擰越緊,眼底原先的暖意漸漸淡去,眸子亦恢複了先前的冷漠,射出清冷的光。

我假意沒有看到,隻是最後適時截住霍太醫的話,溫言道,“此番當屬霍太醫與何太醫功勞最大……”我轉向烏洛,“大汗隻不過是中了些慢性毒而已,應是無甚大礙了……”

烏洛自前方歸來,因有傷在身,僅僅是第一日去了王宮,麵見了可汗大檀。烏洛並沒有瞞大檀他受傷之事。對於同父異母的弟弟,神智早已清醒的大檀亦是心疼有加,有心派禦醫,卻又怕此事聲張出去。

“畢竟前方戰爭還未結束,自己病情又不穩定,叔父鬱久閭拓桑病逝,六位王子年幼的年幼,年長的亦欠缺曆練,鬱久閭家族唯有你能撐得起,若是此時傳出你的傷勢,恐是對時局不利……”

大檀的顧慮早在烏洛意料之中,烏洛並未有任何言語。

大檀便讓烏洛在府內休養生息,而與大梁的邊疆劃分等一切事宜便由國相斛律齊全權負責。

而先前幾欲被大檀遺忘的國相斛律齊重新出山,倒讓朝中上下驚動。眾多猜測之餘,皆因可汗與斛律齊諱莫如深而作罷。再一想,這些事情,本就是國相之事,國相之前雖是險些被遺忘,但是畢竟還在國相之位,於是,猜測也就因沒有了意義而作罷,國相斛律齊亦因重新受到重用一時又炙手可熱。

烏洛率領大軍回到柔然,自是受到朝野上下的追捧。昔日烏洛不在時門可羅雀的王府,如今是車水馬龍,而烏洛則是一概不見。

而百官上朝之時亦看不到烏洛,自然,時間一長,外界亦隱隱有了些許的猜測傳言。

最多的,則是烏洛打了勝仗卻是好大喜功,與大汗之間有了嫌隙……

每日,打聽回來的這些消息一字不差地落入我和烏洛的耳中,烏洛隻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