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大檀與烏洛之間到底是否有嫌隙,我自是懶得過問。

但是,從霍太醫與大檀的接觸來看,大檀並非糊塗之人。昔日,霍太醫仔細看過大檀的膳食後,便開出了藥方,隻是藥引難尋。還是我從宮中拿出陪嫁的一株天山雪蓮來充作藥引。大檀的病情這才慢慢好了起來。先前的神智不清,慢慢調理之下後來竟也清醒了。但是,說來奇怪,清醒後的大檀居然還能記得自己即便是之前自己神智不清時的事情。

自然,這些是清醒後的大檀秘密召見霍太醫之時所言。而霍太醫亦是精明之人,隻對大檀說他的病雖是奇怪,但是幸虧有了王妃的藥引,才得以救治。

大檀聞聽之後若有所思半天才交待霍太醫,為他醫治之事萬不可透露一個字。於是,朝中上下看到的是有所清醒但是仍然有時糊塗的大檀。

隻是,不知道,大檀這戲是為哪般……

霍太醫回來則告訴我,這大檀並無實病,即便是那些膳食與藥粉相克,頂多是慢性毒,短期之內不會有大礙。

“大檀在病中仍能記得所發生之事,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中了慢性蠱。但至於是何種蠱,現在還並不能看出來。下蠱之人亦是細心之至,讓蠱慢慢見效,不至於一下讓大汗看上去會有很大的不同。這樣,病拖長久了,自然就不會有人懷疑是人之故意所為。此蠱時間長了,能讓中蠱之人出現幻聽,慢慢聽從施蠱人的蠱惑,最後言聽計從……”

在霍太醫向我稟報大檀的病情並詢問是否要將病因如實告訴大檀的時候,我一邊淡淡應著,心裏亦是一邊暗暗勸慰著自己,大檀能夠好起來目前來說就足夠了。而至於因何發病,那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何況大檀既是清醒過來,又怎會放棄查找病因的機會?

烏洛此番受傷,自己已是如驚弓之鳥,而王宮內的爭鬥,雖說是國事,但說到底還是可汗大檀的家事;誰踏上將來的汗位與烏洛與我有任何幹係,我要的,隻是要與烏洛平安度日而已。

隻是,這些話交待了霍太醫之後,我便放在了肚裏。

今日,霍太醫說起這些,真正的含義自然不是跟烏洛稟報大檀的病情,畢竟大檀已是好了起來。我真正想讓烏洛聽的,是“大汗夫人”四個字。

這個霍太醫是聰明的,我先前隻是對他點到為止,他竟是領悟地極其透徹。

及到最後,霍太醫及何太醫離去之時,我心底滿意至極,麵色卻是淡淡。

一旁的烏洛眉峰微挑,我垂眸喝茶的餘光裏隱約可以看見烏洛瞥來的目光。我假意沒有看見,隻是自顧喝著芬姚又新沏上的一盞暖胃紅茶。

屋裏炭火偶爾“畢剝”一聲,喝下的茶讓身體暖融融,通身舒服之際,一時又有些薄汗。

我放下茶盞,起身笑道,“這茶當真不能多喝,喝了渾身發熱,容臣妾回去更換一件衣衫。”

不待烏洛回應,我轉身便走。

剛踏出一步,手腕便已被從後麵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