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
車吉安自幼飽讀兵書,熟悉兵法,滿腔報國之誌,苦於無為國盡忠之處。此番隨軍出征,英勇殺敵,為柔然立下赫赫戰功,隻等回朝之後便封官晉爵,未來更是一片坦途,風光無限。
不料,竟是天不遂人意,中途出此大禍,雖是因軍需禦寒之物致凍死兩千人,但車吉安冒險抄近路翻越蒼嶺以命搏險便是重大決策失誤。
車吉安在給予烏洛的密折裏所奏自己率領大軍翻越蒼嶺致兩千軍士喪命之事雖是毫無推卸責任之辭,字裏行間卻不免流露出迷惘之意。
這封密折自是別人看不到的,我看完之後亦是心下一沉,這也便是烏洛方才問我的原因。
烏洛有心而問,我沉吟一下,便不再繞彎子,抬眸定定道,“如王爺說來,車吉安此番,莫不是受人蠱惑?”
烏洛回轉頭,伸手將我的風帽緊了緊,深眸裏透出濃濃的暖意,“回去安歇吧。”
回到寢宮的時候,已是近四更。內室裏炭火的溫暖驅散了行走一路的寒氣。給我蓋好被衾後,烏洛和衣躺在我身邊,伸手在我的臉上輕輕撫摸,柔聲道,“這些日子,你也累了……”
我凝眸看烏洛一會,搖搖頭,低低道,“你我夫妻,說這些便是見外了……”
烏洛神情一滯,停留在我臉龐上的手指略一停,動容歎道,“卿卿,此生有你,夫複何求……”
……
心裏有事,這覺睡得便不安穩,在與烏洛的呢喃中迷糊著睡了過去,朦朧間亦聽到烏洛輕輕起身,溫潤的唇在我的額上輕輕一點,接著深雍靴的腳步聲便漸行漸遠。
睡意朦朧裏,我翻了個身便忽然間醒了。
伸手一摸,旁邊被褥餘溫猶在,想來烏洛剛走不久。
我擁住被衾怔忪一會,這才喚進芬姚,“什麼時辰了?”
芬姚一壁上前給我打起簾子,一壁道,“卯時三刻了。”
“哦……”我應著隨即掀開被衾下了床,登上絲履。
阿熙幾個人早已魚貫而入侍候我洗漱。
洗漱後,我便坐在銅鏡前,攬鏡自照。
芬姚給我梳洗頭發,見我懶懶提不起精神,便笑道,“都說塞外大漠風沙粗礪,大梁人來不服水土,王妃來到這裏卻是容顏未改,倒越發好看了……”
我擱下銅鏡,隻讓芬姚將自己的頭發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用一支通體碧綠的垂珠步搖綰住。
一應收拾完後,我便吩咐凝兒來,“宣霍太醫。”
……
自可汗大檀病日益好了起來,霍太醫和長孫鷺眉便被我安置在一處秘密之地。
車吉安的密折是其所寫,卻與之前的折子所奏陳詞有細微不同之處。這點是我昨晚比較其先前與現在的折子所得出的結論。這點,烏洛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