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她想。
隻是,他的身影在她的心裏早已是駐足良久,所謂一見鍾情,也不過如此吧。
時常,她都會想,那一天,她緊緊抱住他堅強的臂膀,心裏的安定便仿佛是找到了一生的依靠,那不是現在自己所享受的榮華富貴所能換來的。
她閉上眼睛,回味著那一刻的驚心動魄,心底的歎息翻湧上來,人生若隻是停留在那一瞬……
終究是空想,她歎息道。隻偶爾望著那被風吹起的衣袂一角的背影徒增悵惘。
她心目中念念不忘的英雄,竟然求娶了大梁的長公主。
她有些意外,再想想,這兩國之間的和親,向來是以大局為重,所謂的和親,向來隻不過是平衡兩國利益的棋局而已。
他的心裏,國家才是第一位的,肅然起敬的同時,不禁心裏有些悲涼,他,終究是娶了一個不相幹的女子。
所謂先前自己所言的“美女配英雄”,終究不過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她的悲涼並沒有持續太久,等那個在大梁為先帝守孝期滿嫁過來的和親王妃出現在宮裏的合歡家宴上時,她的悲涼轉瞬變成了震驚!
她的美貌讓所有的人驚為天人,甚至她瞥到那些王公大臣們驚訝地甚至忘卻了放下手中的杯盞。
更讓她震驚的無以複加的,竟是她的侍女提點道這個女人本就是昔日王爺擄回的女奴,想不到搖身一變,如今竟成了大梁的長公主。
她注意到他看向他的王妃時那微翹的唇角,柔和的眼神,是她所從未看到的,她驀地想起她的夫君所說的那句話,“或許,他有了妻子會好些。”
原來,不是他不想有,而是,他之前根本沒有遇到。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結發妻子,才是他真正愛的女人。
一瞬間,她心底深處那那隱秘的一角似被凍結了。
她之前選給這個美麗高貴卻是略顯冷漠的王妃的侍女農吉,原本是為了不斷了他的消息,哪怕是他的一點點消息也令她心安。
她的侍女傳來的消息卻是那個看上去纖弱的王妃,內心卻不像外表如此纖弱。大多時候她是沉默的,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農吉說她喜愛撫琴,那琴聲聽得她們如醉如癡,她還會給她們講大梁的風土人情,她會教她們學漢話,甚至會教她們認字;她隻會在他麵前露出小女兒般的笑,她笑的時候,農吉說百花都會失色。
當真是美女配英雄了,她酸酸地想。
其中一位夫人納彩珠的悍妒淩厲,她並不是沒有耳聞,她想,如此一個纖弱的異族女子,如何能在這裏生存下去,甚至她會心底有隱隱的興奮,若是兩個女子爭得不可開交,他還會不會如此愛她。她承認她有些陰暗的心理,那隻是她太渴望他了,她不明白他到底愛她的王妃哪一點。
可是,她失望了,那個王妃,她對那位夫人的步步緊逼似乎毫不為動。她沒有看到兩個人為爭寵而爭風吃醋,而那位夫人的悍妒卻因此美名遠播;人人的天平都傾向了那個大門不出的王妃。
隻是,這個王妃並不是無堅不摧,一夜之間小產讓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悲痛欲絕,農吉說任憑他在她的麵前如何守候,她皆是未睜眼看過一眼他。
不必說,她恨死了他。
隻是,她不該恨他的,隻是那位夫人的手段而已。
她終是離開了王府,去了寺廟。
而他,那夜則在王宮裏喝得酩酊大醉。她長衫翩躚出現在他的麵前奪下他的酒壺的時候,怔了一下,很快唇角湧起和煦的笑容,“你來了?”
她有些驚訝,還是點點頭,“王爺,酒大傷身,還是不要喝了。”
他微一愣,聽話地將手中的壺往旁邊一放,搖晃著站起來,笑道,“好,好,聽王妃的。”
她這才一窒,他竟把她看成了他的王妃,心下泛酸,聽得他絮叨著說,“本王知道你傷心,都是本王的錯……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好不好?”說到最後,他竟伸手拉過她,要將她拉到懷裏。
她愣怔住,他的話如此的柔軟,如此的哀求,以至於被他拉到懷裏的時候她竟是沒有拒絕。他的話,讓她的心思活了,他原來是如此的渴望有他的孩子。
他的懷抱如此的溫暖,那強悍的氣息讓她暖暖欲醉,她癡了,貪戀此刻的美好,她情願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再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