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柳葉眉走在街上的龐鴻鴻覺得特別釋放,大學三年,為了自己的學業和前途,別說是打扮了,就連每日的飲食都是克製的:太油太辣的不能吃,街邊的小鋪不能吃,總之影響學習的事情都不能做。龐鴻鴻這些年,一直在細節上禁錮著自己,以前覺得是為了理想,但此刻,龐鴻鴻心中有些動搖。理想固然重要,但卻如此的遙遠。而身邊觸手可及的生活細節,卻實實在在。從眉毛到腳踝,在生活中,龐鴻鴻錯過的東西,可能遠比她想象的多。這種可能,讓龐鴻鴻深深不安。
龐鴻鴻正在不安,看到街邊一個飾品小店門口的廣告牌:“五元無痛穿耳,送耳釘。”這種小店,要放在以前,龐鴻鴻是斷然不會去的。不衛生不說,同學們一直傳說有感染艾滋病的風險。龐鴻鴻家裏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稱得上小康,這輩子幾乎沒和地攤、街邊小鋪打過交道。打耳洞這種事,要是爸媽知道了,肯定也是建議她到醫院花個幾百塊錢的。但是今天,龐鴻鴻卻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店裏。
黃楊原本以為龐鴻鴻在為修眉毛的事情不高興,現在看她心血來潮想要打耳洞,頓時放心不少。在黃楊看來,龐鴻鴻並不是一個注重打扮和在意別人眼光的人。雖然龐鴻鴻表麵上是個乖乖女,但內心對不同事物的接受能力是很強的,甚至是向往的。
龐鴻鴻進店後,就一直盯著一對兒深紅色骷髏頭形狀的耳釘在看。這對耳釘很小,所以從遠處看隻以為是圓的,要靠近仔細看才能看出骷髏頭的形狀。龐鴻鴻小聲問:“你看我帶這種深紅色的好看嗎?”黃楊看了看龐鴻鴻精致小巧的耳朵,說:“好看!”
選好耳釘後,龐鴻鴻坐到老板娘搬來的小板凳上。老板娘用記號筆在龐鴻鴻的兩個耳垂中間各點了一下,然後拿出一把類似手槍的東西,開始擦酒精。龐鴻鴻想:做完“手術”上“手槍”,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天。擦好酒精,老板娘又從密封套裏拿出一個鋼製的耳釘,開始“上膛”。“上好膛”,老板娘把“手槍”對準龐鴻鴻左耳上的記號,說:“不要動啊,打到軟骨可是很疼的。”龐鴻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像是扣動扳機的聲音。龐鴻鴻正要問,老板娘忙說:“別著急,我還沒打呢,剛才隻是在對位置。”老板娘拿起剛才用過的酒精棉花,擦了擦龐鴻鴻的左耳,然後同樣的方法,又對著右耳來了一遍。兩次瞄準,除了耳朵涼了一下,龐鴻鴻沒有絲毫感覺。這時老板娘拿來鏡子說:“看!已經打好了。”龐鴻鴻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老板娘慣用的心理戰術。
看著耳朵上兩個重重的鋼釘,龐鴻鴻隱約覺得有點兒疼了。“這兩天不要沾水,一周後過來拆鋼釘。”老板娘拿來金黴素眼藥膏,在龐鴻鴻的耳朵上邊塗邊說。“可我明天就想帶這個紅色的耳釘。”“那不行,才一晚上耳朵還沒長好呢,現在天氣還很熱,太早換會感染的。”黃楊見龐鴻鴻有些失望,忙說:“老板娘,我朋友明晚可是有很重要的約會的。”老板娘這一聽馬上笑了,“哎呀,那可不能耽誤小姑娘約會。這樣吧,明晚你來我這兒,我再給你看看。如果能拆,我就給你拆。”
打完耳釘已經是傍晚,龐鴻鴻請黃楊到學校食堂吃飯,順便留她晚上在自己寢室住下。黃楊雖然來過龐鴻鴻的學校幾次,卻從來沒有住過。黃楊說:“你請吃飯可以,住就算了,我明天還要趕去浦西上班,從你們學校走太遠了。”
兩人在學校飯堂吃過晚飯,龐鴻鴻陪黃楊走到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黃楊說:“明天我會帶雜誌社的一個同事過來,此人很有意思。對了,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龐鴻鴻想起自己還沒找到男伴,索性給劉皙發了個短信:“明天我生日,尚能飯否?有我們寢室的人,還有別的同學。”龐鴻鴻想,劉皙收到短信,肯定以為她發錯了。劉皙私下裏是怎樣的,龐鴻鴻真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手機很快響了,是劉皙的回複:“好的,明天聯係。”龐鴻鴻意外地笑出了聲,跟黃楊說:“看來我也要攜男伴登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