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聽聞城外又打了起來也是頭大如鬥,不是將最能鬧事的人都一股腦送到邊地去了麼,怎麼還能打起來?
“諸位稍坐,代善去去就回!”
他決定親自去看看究竟是誰在三令五申嚴禁私鬥的情形下還一再的挑釁朝廷法度,身子離席心中卻已經起了殺心,總要殺幾隻雞敬敬猴了。以往出於顧慮各旗感受的緣故,頂多是打板子發配了事,看來不動真格的,就不知道疼,不知道為國隱忍。
代善前腳離席,多爾袞後腳也跟了來,他心知肚明,這次衝突八成與城中漢人商賈被抓有關,而且判了斬立決的多數又與兩白旗有染,旗下的親貴們損失慘重,不鬧才怪了。
說到根子上,也怪代善,主持逮捕漢人行商的大臣,是出自鑲黃旗的一位宗室,如果他能選一位利益糾紛之外的人物,或許就能避免這等頭疼問題的出現了。但誰又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為之的呢?
多爾袞心內紛亂,腳下卻一步不慢的跟了上去,鬧一鬧也好,隻是須防著代善拉偏架。
再說代善,他在大批戈什哈的護衛下直往城西而去,離著老遠便已經能聽到金鐵交擊,呼和慘叫,戰馬嘶鳴之聲,心道動靜弄的不小,若不嚴懲將給盛京的穩定局麵帶來極為惡劣的影響。
轟!
代善胯下的戰馬忽然四蹄亂刨希律律一陣怪叫,竟是城外放炮險些將馬驚了。此時多爾袞亦趕了過來,聽聞城外居然連大炮都用上了,也忍不住怒從心起,鬧事歸鬧事,總要有個分寸才是……
兩位滿清朝廷最位高權重之人心懷鬼胎之際,卻忽見城上甬道連滾帶爬下來了幾名甲兵,人還沒落地便一副難以置信模樣的驚呼:“城外,城外打起來了,死傷慘重!”
代善眉頭一跳,當即就喝令守城的甲兵開城門,準備出城去平息戰事。但多爾袞卻將他攔住了,“不可,城外已經鬧到動用大炮的程度,二哥不可以身犯險,不如先上城去觀看情形如何。”
多爾袞的勸告不無道理,代善隻好同意隨著多爾袞上城去觀看城外局勢。多爾袞又扭頭問那城上下來的甲兵:“城外都是哪幾個旗在鬧事?”
“有鑲黃旗和鑲白旗共計兩千多人,不過,不過……”
連日來,盛京城內外屢屢爆發各種大小規模的衝突,甲兵們差不多早都習以為常,可如今日這般慌張卻是有些奇怪。
“不過什麼?說!”
“不知從何處又來了一撥人,奴才也不知道是哪一旗的,主子且上城去看看便知曉了!”
代善與多爾袞再不磨蹭,幾步上了西門城牆霸著女牆望去,但見城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打的不亦樂乎。可是再向遠處望去,多爾袞的瞳孔猛然收縮,隻見離城三裏之外軍陣中赫然豎著一杆猩紅色的明軍戰旗迎風獵獵!
緊接著北門城牆上所有人都覺得腳下一震,耳畔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竟是一顆實心炮彈其準無比的砸在了北門城牆之上,霎時間磚石碎片四處飛濺……
大明京師,公審牛蛋一案沸沸揚揚持續升溫發酵,其中出現了驚人的逆轉更是讓所有人跌碎了滿地的眼珠子。本來城中輿論是偏向於牛蛋被願望的,人家是李征西的親兵隊官,怎麼可能幹燒殺擄掠的事。再說了,那日關廂中的百姓也現身說法,紛紛聲言那日分明是五城兵馬司與順天府主動來拿人,牛將軍正與民同樂便生生被那些天殺的惡棍給擒了去……
不過,昨日公開的庭審證據卻顯示,李征西居然通敵,並且與韃子親王代善往來的密信亦被截獲,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百姓們一時間便無所適從了。畢竟此前數月間,無論街頭巷尾還是茶館酒肆中,都流傳著李征西如嶽武穆楊家將一般的赫赫英名,如何一日間就成了通敵叛國的卑劣罪人?
這一定是朝中有奸臣作祟,萬歲爺聖心澄明,一定不會容許英雄蒙冤。但是,不過一日功夫,官府的告示貼了出來,涉案的人犯,牛蛋等人將於七日後,也就是九月初九,磔誅於菜市口。並且從即日即刻起,牛蛋等一十七人便於菜市口枷號示眾,任百姓出氣。
百姓們終於沉默了,既然已經判了死刑,必然是經過了皇帝的勾決,那麼問題來了,李征西果真是漢奸無疑……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百姓們如憤怒的猛犬狸貓,湧向菜市口,他們要看看那欺世盜名的李征西麾下都是何等模樣的妖魔鬼怪,竟能哄騙天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