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深入發展(2 / 2)

韃子禍害大明京師周邊十餘年,京師百姓又有幾人和那韃子沒有生死仇怨,如今驚聞街談巷尾一直傳誦的李征西居然也是通敵漢奸,原本的仰慕崇敬之情,在仇恨的催生下,竟在瞬間便化為了如刀似劍的深仇怒火。

碩大沉重的木枷足足有百斤之重,拷打過後的牛蛋身體本就虛弱,一顆原本驕傲的頭顱被夾在其中,整個身子被帶的彎了下去離地不過尺把距離,雙膝蜷縮跪在木板搭成的高台上早就麻木的失去了知覺。

若不是有這高台子,恐怕四周成山成海的百姓們早就一擁而上,將他們生吞活剝了。石塊與包著屎尿的麻片帶著百姓們熊熊的怒火如雨般呼呼砸下。

牛蛋頭臉身上立時便被石塊砸的紫青紅腫,滿身還流淌著腥臊惡臭的屎尿,身體的疼痛早就將他折磨的麻木不堪,可胸膛裏一顆七尺漢家男兒的心髒卻憋屈的幾欲爆炸。

最開始,他還不斷的辯白著,呼喊著,“俺是冤枉的,俺大將軍行的端坐的正,正麼可能通敵,怎麼可能是漢奸?”但這虛弱蒼白的辯解在百姓們怒火潮湧之下,就像驚濤駭浪中徒勞掙紮的舢板一樣,幾乎眨眼的功夫就被打翻,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牛蛋並沒有放棄,無論如何他都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大將軍是被冤枉的,直喊得嗓子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眼見牛蛋如此,三衛軍的老卒們齊聲痛苦,苦勸他留些力氣,否則挺不過一日就得力竭而死。

憤怒和絕望充斥著牛蛋的胸膛,死就死了又能如何?

“牛將軍,大將軍一定會回來救咱們的,你要是挺不住現在就死了,豈不冤枉?”那老卒也是隨口一勸,都到了這個份上,大將軍真就還能有回天之力嗎?不過總歸是晚死一日,便多一日的希望。

可這話入了牛蛋之耳卻似振聾發聵,心底的求勝欲望竟被重新激發了出來,是啊,他一定要活著等大將軍歸來,等著看那些朝廷裏的烏龜王八蛋斷子絕孫!

即便大將軍來遲了,他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刻,不能丟了三衛軍的臉!

朝中對如此興師動眾處置牛蛋一幹人等都驚人的一致保持了沉默,沒有誰跳出來叫好,也沒有站出來說一句不妥。這一把火放出去,點燃了皇帝胸中的怒火,就像決口之堤再沒有人能夠左右了。

事到如今,連之前為李信爭功的範複粹都要避嫌而沉默不語,那麼還有誰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站出來說話呢?還真有一個人,隻不過這個人也是親手將李信通敵的罪證麵呈皇帝之人,他就是張方嚴。

“聖上,老臣以為,如今涉嫌通敵的主將領兵在外,便如此大張旗鼓的懲治其下屬,恐有不妥……”

其實,張方嚴更想說,僅僅憑借一封來曆不明的密信便斷定李信通敵,似乎太過草率,但其間有李信的官私印章,這個東西外人是絕然做不了假的,其中所涉朝中隱秘之事亦是旁人難以知曉的。更為要命的是,李信於錦州突然全軍撤走,有這等超乎常理之事加以佐證,若說此人心中沒有鬼,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朱由檢仍舊沉浸在背叛的痛苦之中,一張原本因為少見陽光而略顯蒼白的臉此刻扭曲的可怕,“朕信他,用他……朕到最後一刻還想為他開脫,可他呢?就是如此回報朕的嗎?朕就是要告訴他……”也許是由於激動,朱由檢猛然的咳嗽起來……

張方嚴眼見如此,再不言語,他知道對於一個憤怒的人,尤其還是皇帝,任何勸諫都都不能喚回他的理智。

半晌之後,朱由檢才冷冷道:“張卿,你這次案子辦的好,沒有偏幫偏向,朕,朕很滿意!”

皇帝的這句話非但沒有讓張方嚴榮幸之至,反而使他驟然間升起了一股慚愧之意。直覺告訴他,李信有八成是被冤枉的,可擺在明麵上的證據,無論是密信,還是牛蛋火燒永平,三衛軍突然全軍撤離錦州,這一樁樁證據串成了鏈,所牽涉的已經不是他一人可決斷的了,隻有麵呈皇帝聽候聖裁。

但這絕不是張方嚴的本心,他忽然跪倒在地,口中稱罪:“李信蒙受天恩出之右者少矣,若說他毫無因由便背叛聖上,老臣實難相信,此案雖有證據卻疑點頗多,老臣叩請聖上莫要倉促決斷以致失悔,老臣自請重新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