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了,還是等於完不成鎮虜侯交給他的任務。而且,讓熊明遇有些頭疼的是,由於江南幾省今年也陸續陷入戰亂,包括鹽稅、商稅在內都比往年少了五成不止,而今用錢的地方又太多,他是挪了東牆又挪西牆,甚至連準備發往京師的銀子都挪用了,但還是襟見肘。所幸,南北交通斷絕,往京師解銀,今年怕是不成了。
俗話說飯得一口一口吃,酒也得一杯一杯喝。想在這亂世之中有所得,就不能抱著虱子多了不咬人,債多了不愁人的態度。一樁樁一件件慢慢解決,總有出頭之日。
這不,熊明遇聽說西洋擅造火器,而火器則是上好的精鐵打造而成,因而就認定了他們在煉鐵上也肯定有過人之處。而李信的三衛軍中各色人等無所不包,就算西洋的紅毛番也屢見不鮮,而且任職總兵副將的也還大有人在。正如他今日來求見的三衛軍元老,第一炮營營官兼三衛軍副將海森堡。
海森堡的行事作風讓熊明遇深感耳目一新,此人說話斷事雷厲風行,完全沒有官場間的空話套話,幾乎每一個字都落在實處。這一點就連三衛軍的其他漢人將軍們都多有不如。
聽說熊明遇向他請教如何才能使煉出的鐵達到打造武器的要求,海森堡也不藏私,這一點他也曾實地考察過一番,畢竟煉鐵造炮涉及到炮兵根本,他不能不重視。
“應天府鐵廠的問題應該是鐵礦石本身,或許因為雜質過多,所以煉出的鐵很難達到要求的標準。但具體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相信請教有經驗的老鐵工應該能夠得到解決的辦法吧。”
海森堡的回答讓熊明遇有些失望,但畢竟得到了一點線索,問題還在鐵礦石本身上,如果是雜質過多,就不能想個法子將這些該死的雜質弄出去嗎?看來還得尋訪南直隸境內有經驗的鐵工好好研究一番。
別看熊明遇已經年過天命,但好奇心卻絲毫不減,在說完了鐵廠的事以後,又拉著海森堡問東問西,對西洋的各種新奇事物居然都懷著濃重的好奇心。
海森堡竟也不厭煩,一一文有所答。“甚?相當於我大明幾個州縣便是一國?那西洋豈不是國有上千?”
“並非若如此,隻在在下的家鄉神聖羅馬帝國比較亂,但名義上也有相當於我大明皇帝的君主,君主名義上可以號令各國,但也受到自身實力製約。由幾個宣帝侯國共同推舉。”很多用詞在漢話中並沒有與之對應的惡內容,海森堡隻好臨場發揮生編硬造了一些來解釋,也不知熊明遇聽不聽得明白。
熊明遇連連點頭,“如此說來,閣下家鄉當和我春秋戰國類似,天子式微,而群雄爭霸!”說到這裏,他敏銳的察覺出,此人言語中給人以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直覺告訴他,這個海森堡在那個甚騾子馬帝國的來曆肯定不簡單,與春秋戰國對應,至少也是個卿以上的出身,沒準還是落魄的諸侯呢。
兩人一直說到掌燈時分才各自道別。
李信這幾日難得悠閑,陪高時明將南京附近的風景遊玩了一遍。其實,他心裏惦記著鐵廠和軍港,哪裏有心思遊山玩水,若非被高時明強拉著,說什麼也不會耽擱這幾日大好的時間。他清楚,高時明雖然口口聲聲要到湖廣為皇帝分憂,為朝廷解難。其實,他心思裏打的卻是留在南京的主意,隻是不能明說而已。
就實而言,高時明留下來對三衛軍有利,所以李信也樂見其成,不與其說破。
這時,南直隸巡撫卻急三火四的尋到了紫金山,李信看他麵色鐵青料定出了大事,剛想開口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孫鉁卻先瞪了他一眼,摔過一張《公報 》,又質問了一句:“看看,看看你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