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婚踏歌(上)(1 / 3)

送嫁的車隊已經走了好幾天,眼看金革城越來越近,整個隊伍的步伐卻漸漸地慢了下來。

餘子藍很惆悵,表情也隨這氣溫一樣,越來越冷。

已然深秋,金革城地處邊塞,景致蕭條,秋意更甚,入眼處一片荒蕪,陡增蕭索,全然間還多了幾分慘淡的味道。雖然白家為蕭氏一族打下的江山建立汗馬功勞,所建功績不容置疑,然自古君王,對這樣的人,或是家族都是忌憚的,封地為王,一般都會讓其遠離都城,落入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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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除了到驛站休息,用餐,曉曉都懶懶地躺在自己華麗的馬車上,不爭吵,不鬧騰,這讓隨行的眾人那顆高懸的心才逐漸放下,略略舒緩了自己那繃緊的心弦。當日,在皇宮中看到此女無禮的舉動,淩駕於所有人之上不容抗拒的氣場,這讓與其第一次見麵的隨行宮人心中一片惶恐,想這公主一定是個難伺候的主,且看那眉眼,定也是個烈性子,再想到此公主為“妖妃”所出,心裏更是寒到極致,到時候伺候得一千萬個小心,不然怎麼個死法,誰能猜到?

然公主,一路上安安靜靜,完全地配合,近乎乖巧的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起初,對於這樣一個摸不清的主,此刻的安靜隻讓人覺得愈發壓抑,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整個隊伍彌漫著怪異的緊張氣氛,和周身華麗的車駕,宮人喜慶的裝束極不相符,很是詭異。然幾天後,隨著一路前行,沿途的錦繡風光,大好河山,令久困宮中的眾人眼前一亮,沉浸不能自拔,自然間也放鬆了對公主刻意的關注,忘了並且放下了對其的防備。

而所有人平靜下的心漸漸升騰出一股喜悅,這種情緒很快洋溢開來,熏陶出隊伍出現了幾絲難得的真正喜色。

對於一個冷宮公主,十幾年近乎的遺忘,然卻在社稷不保之時,被送去當做穩定籌碼,這樣的人,主情緒不都多少沾染上一個恨字?略微會有些不甘?所有人一直認為其路上會做些什麼?處處提防,事事防備,然曉曉平靜的舉動,讓眾人放下心來的同時,卻又忍不住失落,要知道,太子千叮萬囑,千萬要防止公主路上逃婚,還特地把自己的近侍弄了一撥,以防出現這樣的情況而穩住大局……

然……真實情況,跳脫了很多人慣常的思維。要知道,就是一般的朝堂眾臣,富商貴賈,哪怕是尋常百姓家,出現逼婚或者包辦婚姻之事,不都會鬧個你死我活?或者逃婚私奔一類戲碼毫不厭倦的反複出現?雖然略有老舊,但屢試不爽。所以古往今來,考慮政治婚姻的帝王,一般都會選擇一個軟弱的公主,或者以宮女代之,再或者有什麼背後的東西牽扯而不得不揮淚離去。然,那日曉曉的出現,就讓所有人否定了以上一切設想,而如果是以瑤妃為籌碼逼婚的話,那更是完全的笑話,堂堂無花宮宮主,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就被他人受製?雖然實際上,很多人對淡出江湖十多年的弄瑤的真實情況並不是很熟悉,但眾人心目中都近乎默契地認為,邪教妖女,若是能那麼容易被製住,那也不會有那樣的稱號了。

所以,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他們的公主——蕭瑤曉曉是心甘情願地出嫁的。雖然他們都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一路下來,皆歎,其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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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輕輕掀起馬車上窗簾一角,透過那一絲狹窄的細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宮外的世界。沿途真實的世界,一切都觸手可及,然華麗宮車中的自己,卻無時無刻地覺得那一切與自己的格格不入。所以才會小心查看,試圖觸碰?然,起伏的心,卻始終下不了那個決心……在掙紮什麼?她也困惑了。

她想起了臨行前程姨對她的勸說,出宮後尋機會逃脫,以後江湖天下,享受無盡自由,別再回頭。以她的身手,必然能存活下去,並能品味逍遙快活……

逍遙快活麼?對常年囚禁於冷宮中的工具而言,這個詞有些陌生,懵懂地覺得那一刻就會真正的無拘無束,沒有痛苦,沒有傷悲,沒有利用……

她略有向往,可是,也僅僅是“略有”而已。對於這充滿誘惑的嚐試,帶給自己的僅僅是一路掙紮。程姨說現在的自己已經身手不凡,然對於當事人,這個概念更覺得模糊。她從來沒有遇到什麼對手,更沒有涉足外界,簡單一句“不凡”,隻會陡增困惑。

對外麵的一切,她好奇過,憧憬過。十五年的宮中生涯,程姨無意中的提及,偶然相識的太子伴讀將軍後代沉默如餘子藍,頑劣如柳侯次子王儼,一談到此,他們眼神中都會自然浮現出毫不做作的向往。特別是兩位少年,炯炯的眼神,流暢的話語,娓娓道來的故事,每一次聽到這些,都會讓曉曉感觸很多,思緒止不住地升騰開來,聯想了很多,潛意識裏構築了龐大的外部世界。而年少就淪為太子伴讀的他們,也會在那一刻放下與年齡不相符的世故,表現出純粹的天真與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