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子(1 / 2)

國相抹去眼角的淚水,沉聲道:“孩子,這十六年你受苦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帶你出去。”接著,高聲向門外道:“六子,你進來。”

鐵門推開,進來一個穿著鬥篷的人,看不清麵目,身型與楚宜冉相似。

國相的表情也瞬間一變,好象剛才的傷心事,從未曾發生過似的。楚宜冉心中暗驚,國相果然是沉浮宦海,竟看不出一絲憂傷。

“給公子開鎖。”國相正色道。

那人從袖中取出鑰匙,打開楚宜冉手腳上的鐵鐐。

楚宜冉起身活動一下手腳,卻發現那人正脫去身上的鬥篷,裏邊穿著和自己身上一樣的囚衣。

國相接過鬥篷,轉手遞到他手裏道:“穿上。”

“這是……”楚宜冉一臉疑惑。

國相像是猜到他心裏的疑惑,笑道:“出去一個,自然是要進來一個。”

這顯然是要將那人以刺客的身份留下,而讓他穿著鬥篷出去。楚宜冉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和自己一樣瘦弱,卻比自己大二十多歲,正拿起鐵鐐套住自己的手腳。

楚宜冉心中一急,嚷道:“這怎麼行……”

國相擺擺手,打斷他道:“府內國師眼線頗多,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大丈夫不拘小節,難道你不想出去,不想為你父親報仇?”

“可是也不能因為報仇,讓別人家破人亡啊!”楚宜冉甚至有些憤怒,他似乎忘記了麵前這個人,是可以左右他生死的人。“如果因為我一個人的仇恨,讓另外的家庭妻離子散,那我和楚斷又有什麼區別。”

國相有些驚訝,他仿佛從楚宜冉的身上又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凜然正氣。

“公子此言差已,”六子已經鎖好鐵鐐,坐在地上,一臉平靜道,“鏟除楚斷,不隻是公子的家事,更是大楚的國事。如果公子真能救大楚,救楚地的黎民蒼生,我六子即使死又算什麼。何況,六子隻是受幾日苦而已。”

“隻是受幾日苦?”聽到六子的話,楚宜冉有些茫然。

六子看了國相一眼,繼續道:“是啊。等過了風頭,國相自然會放我出去。”

楚宜冉將目光轉向國相,眼中充滿了詢問之色。

國相點點頭,反問道:“你以為我要斬他嗎?”

“我……”楚宜冉怒氣消下,悔意油然而生,垂目道,“我錯怪您了。”

看他又怒又悔的樣子,國相突然大笑:“你這人還挺正直嘛。看來我楚鴻邦沒救錯人。”這時他忽然心中突發奇想,問道:“若是真要斬了他,來換你的命,你會怎麼?”

楚宜冉抬起頭,直視著國相,坦然道:“那就當我爹當年交錯了朋友。”

楚鴻邦將臉一繃,與他四目相交,歎道:“和你父親一樣的剛烈性子,怕是將來要吃虧的。”

“吃虧又如何。”楚宜冉一臉稚氣,認真道:“大丈夫行於天地間,但求無愧於心。做事若總是口是心非,瞻前顧後;與人相交若總是勾心鬥角,爾虞我乍,豈不比死還難受。能夠心胸坦蕩,率性而為,那才叫爽快。”

聽完他的話,六子心中暗自佩服,心想:這少年年紀不大,能有這種胸懷著實不易。想當初我也曾經豁達,可惜如今,已被現實磨礪的不成樣子了。

而楚鴻邦隻是拍拍楚宜冉的肩膀,笑道:“人是要多遇些挫折才會長大的。”

說完,幫他戴起鬥篷上的帽子,轉身打開牢門,向外走去。

楚宜冉看了六子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一老一少兩個獄卒立在門外。看到他們,楚鴻邦冷道:“沒我的允許,不得打開牢門,更不能和犯人交談。食物隻能從門洞裏送進去。”一擺衣袖,將雙手背在身後,也不聽兩人的應聲,徑直走了出去。

出了地牢,再次走進陽光,楚宜冉身上微微一暖。

一路上穿廊過門,楚宜冉低著頭,跟在楚鴻邦身後。走了一會,楚鴻邦帶他進了一間屋子。楚宜冉記得清楚,這是楚鴻邦的臥房。

屋內煙霧繚繞,光線不是很好。

楚鴻邦示意他坐下,自己斟了杯茶。楚宜冉除去鬥篷的帽子,也倒了一杯。

“你今後如何打算?”楚鴻邦端著茶盅呷了一口,問道。

楚宜冉心如亂麻,頹然道:“不知道。任務失敗,組織是不能回了。而我武功這麼差,報仇之事,怕也是遙遠,眼下還是先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