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班師回朝(1 / 3)

秋驚寒支著病體再次出現在將士們的眼前已是十月下旬,正是厲嚴寒,陰氣下微霜的時節。她一麵調遣軍士分別前往北狄、丘茲駐守,一麵與崔昊、張遠定下押送兩國俘虜和王族進京的計謀:將戰俘和王族按重要與否分成了兩撥,不重要戰俘和王族大張旗鼓地走官道,由梁文錦押送,隨行軍士由精銳和暗衛組成,前來營救者殺無赦;重要的戰俘和王族由洛文、雲清秘密押送至青州,然後走水路。如此,一箭雙雕,確保無虞。

同時,秋驚寒親自全麵清點征北戰役的傷亡情況,逐一過目軍冊、賬簿、文書。在大雪來臨之前,她還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在整頓三軍時,挑選出立下戰功的一萬將士,由梁戰、百裏瞻帶領班師回朝,請功受賞;剩下的二十多萬大軍以朝廷的名義裁減過半,且以朝廷名義發放賞銀百兩。賞銀的來源,一小部分是朝廷的糧餉,大部分是出自淮安崔家。如此算來,征北戰役未爆發之前,秋驚寒手中握有三十萬大軍,而戰後卻不到一半,其中還包含了西北、並州、幽州各軍。

慕致遠、梁戰、張遠極力勸阻,苦口婆心。

她把玩著帥印,風輕雲淡地笑道:“好不容易北境安寧了,爺也終於可以馬放南山了,你們擺出一副苦大深仇的樣子作甚?”

“將軍,請您三思啊。”張遠急的團團轉。

“為什麼要裁軍?”梁戰也不解。

“你……”慕致遠已經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了。

“爺答應了將士們要讓他們回家,不能言而無信呀。”秋驚寒一本正經地道。

三個腦袋一齊搖,撥浪鼓似的。

“戰後的三十萬大軍都是虎狼之師,比起漁陽軍更勝一籌。這三十萬大軍哪,再加上一個秋驚寒,足夠橫掃天下了。”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你們難道真的不懂麽?”

“陛下聖明之君,選賢舉能,虛懷若穀,豈會……”慕致遠爭辯道。

“你看外麵這天氣,風大得很,今日應該不會下雪,卻不知明日會不會,若明日不會,也不知後日會不會。”秋驚寒低笑道,“天有不測風雲哪,出門帶傘,總是錯不了的。”

天威難測,三人喉頭滾動,說不出半個字。

“燕北的軍權,很多人惦記很久了,但礙於爺是先帝親自任命的守將,所以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向陛下要。爺在燕北,他們自然隻能幹瞪眼。可是,如今爺要回京了,這燕北都護的位置上的人自然也該換一換了,幾大家族誰不想分得一杯羹呢?”秋驚寒閉上眼歎道,“江南未定,東部、南部戰事未止,陛下根基未穩,還需倚靠各大家族。這燕北哪,恐怕再也不會設有都護一職了,將會有更多的副將。到那時,我辛辛苦苦帶出來兵,從敵人的屍體堆爬出來的兵,同室操戈,那樣的場麵,涼州之役後,我再也不想見。與其這樣,倒不如讓將士們都回去吧,誰也別再惦記了。”

“可是,如此一來,你身上的罪名誰來給你洗?”慕致遠忍不住責問道。

“爺以朝廷的名義裁軍、發賞銀,百姓交口稱讚,將士們誓死效忠,名和利全都給了朝廷,難道還有誰敢對爺抄家滅口不成?”秋驚寒嗤笑道。

“平定三國,本來封侯拜相不在話下,如今……”梁戰惋惜道。

“我朝隻有一個都護,那就是在燕北,手握大權,雄踞一方。名義上是四品的地方官,可那些京畿大臣,甚至兵部侍郎,誰敢不禮讓三分?平三國,定北境,功高蓋主,封無可封。”秋驚寒冷哼了一聲,“這時候,若還不犯一些罪不至死的事來功過相抵,那麼好日子也快到頭了。爺自己犯事,自有分寸,總比別人下套要舒服得多。”

別看秋驚寒平日沉默寡言,然而冰雪聰明,心中比誰都要通透,否則又豈能穩居燕北四年呢?無論朝廷是狂風還是暴雨,始終未曾波及到燕北,甚至當年陛下登基,燕北官場都一片平靜。

“東南一帶並不平靜,為什麼不請旨將將士們調過去呢?”慕致遠道。

“南兵北調?北地的精銳在南邊不過是隻旱鴨子,調過去啃皇糧麽?”秋驚寒似笑非笑地道,“還有,你看看他們,守在邊境這麼多年了,老弱病殘居多,你難道忍心讓他們戰死沙場麽?”

說完,也不看三人豐富多彩的神色,丟下帥印,意興闌珊的慢慢向外走去,啞著嗓子一字一頓地輕聲唱道:“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