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可願修仙?”男子向著陳靜微微一笑。
陳靜看著男子,點頭。
“你即不問修仙有何好處,也不過問你父母意願?”
陳靜直視他,“大抵不過逆天改命四字。生我養我雖是重如山的恩情,但我非傻非癡,做出決定後,他們反對,我縱然內心有愧,卻也不會改變。”
又一陣風吹過,竹葉簌簌聲蓋過了歎氣。
衣物不過隻有兩三件,銅板也不多。母親有些個不舍但是父親安撫了她,兄弟姐妹仍舊懵懂,不懂分別之後恐怕再難見麵了。
陳靜與家中告別過後,便與清和一同上路,前往瑤光派。
出了城,泥土夯實土黃色官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現在是夏末。仍然是農閑時分。等到了秋天,那就會熱鬧起來了。
二人朝著官路一直走。
走了近半天,陳靜覺得自己的腳上可能磨出了水泡。
清和閉著眼問他,“你為何不問?”
陳靜反問他,“問什麼?”
清和搖頭,“如果你不問,那我們就繼續走吧。”
兩人由西至東前行,從白天走到黑夜,從夏末走到寒冬,有時在雨雪泥濘中行走,陳靜也沒有做任何抱怨,隻是咬牙跟上。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路的兩旁多了一些衣著襤褸的乞丐。
他們大多都是以族群為單位,托兒攜女,有老有幼。
陳靜第一次問清和:“他們遭了什麼災?”她知道男子雖然目不能視,卻有心眼,能觀世事百態。
“天災人禍。”清和以四字簡潔回答了她。
陳靜便沒有再看。天災可擋,人禍難消。
“你不想救他們嗎?”清和回問她。
“我救不了他們。”陳靜搖頭。
這時一陣喧嘩聲傳來。一個同樣衣著襤褸的少女被同為逃難者的男子們毆打著,身下死死護著她的同伴。
“敢跟我們搶東西吃臭娘們!”帶頭的男子邊說邊踹,一腳穩穩地踹中了少女的心口。她悶哼一聲,萎頓下去,卻仍然死死護著同伴。
陳靜看著她。少女的眼神是憤怒、是悲傷、是痛恨自己無能為力。
跟她的身體弱小比起來,她的眼神十分強大。
“清和,她,我要救她。”
清和向著她點頭,“去吧。”
“住手。”陳靜輕喝一聲。
乞丐們聽到了,回頭一看,發現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見陳靜沒有身著華服,也沒有家丁跟著,顯然隻是個貧民小姑娘,便哄然大笑。“小丫頭,勸你少管閑事,否則連你一塊打。”
被圍著的少女見狀,痛苦地捂著胸口,“快走!心意我領了!”
“你們是逃荒的人吧。”陳靜直直地看著領頭男子。
“是又怎麼樣。”男子一個眼神,便有幾個手下漸漸圍了過來。
“見你有手有腳,不過是而立之年,卻仿效老弱婦孺行乞,又毆打無辜……”陳靜尚未說完,就被男子一巴掌扇在臉上。“打了又怎麼樣?”
陳靜轉頭看清和,清和點頭,朝她遙遙一指。陳靜瞬間感到自己瞬間多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身體輕得不可思議。
她一躍而起,在領頭的男子反應過來之前,腳尖似輕實重地掃過他的胸膛,肋骨碎裂的聲音沉悶地響起。她順勢又打倒了幾個身邊的人,才落回地上。
“以暴製暴。”
旁邊的人見自己一眨眼見老大就倒下了,沒管他痛苦地號叫和嘴巴不住溢出的血沫,一下退了幾米,將少女和她的同伴暴露在陳靜眼下。
因而陳靜才發現,她的同伴,已經死了。
少女一直護著的,是同伴的屍體。
“隻有有力量的人才能夠製定秩序。”陳靜朝著少女伸出手。“你願意跟我走嗎?”
“能變得像你一樣,不,比你還強嗎?比所有的人都強嗎?”
“這取決於你自己。不如問你自己,你有這個毅力,有這個能力做到嗎?”
少女咬咬牙,“我能,我能!”同時,她的眼淚掉了下來。被打得奄奄一息都沒有哭的她,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哭了。
少女姓燕,行三。燕三她沉默地燒了同伴的屍體,並將骨灰珍而重之地包起來隨身攜帶。
三人又踏上了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