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本是個活潑的性子，沉默傷感了半個月後，又開朗了起來。
三人又走了半年，才終於走到瑤光派。
此時周圍已經沒有民居人煙了。
唯有一座巍峨的青山，雲煙環繞。
燕三嘖嘖稱奇，“真是像仙境一般。”
清和打了幾個手印，雲煙散開，露出一條石板小道來。
隻是每片石板，都懸在空中。
清和率先踏上石板。“跟上。”
陳靜看了高出自己一個頭多卻死死拉著自己手的燕三一眼。
“我，我怕你害怕。”
“我不怕。”陳靜拂開她的手。“你也不能怕。”陳靜看著燕三。“你先走吧。掉下來我會接著你的。”
燕三深呼一口氣，手放在胸口。顫抖地踏上了第一步。
瑤光招收弟子的時節早就結束了。
她們倆是特例收入門中，陳靜字輩成，道號為寧，成寧。燕三為成琳。
陳靜入門後，師從清和。燕三則師從清和的師弟清遠。
清和乍看沒什麼要求，實際卻非如此。
入門三年，陳靜幾乎以神速就煉氣圓滿，隻待築基。
這天，陳靜剛打坐結束。
一隻紙鶴就飛進來，拆開一看。
陳靜起身，行至清和洞府。
清和正獨自下棋。
“啪。”他下了黑子後沉默一會。“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教你法術。”
“成寧不知。”
“我們從你家鄉一路走來，用了近一年，然而用法術，一個時辰都不必。你可知道原因？”
“成寧不知。”
“隻有一次，我借與你力量。”清和又下了一白子。“那是在你救成琳的時候。你可知道原因？”
陳靜沉默。
“不是因為成琳，而是因為你自己迫切地渴求。但是，又不願意違背規則，甘願被打一拳。”
“徒步行至瑤光，是看你心誌堅定與否。”
“不教你法術，是看你心誌堅定與否。”
“整個瑤光，比你心性更加堅定者少之又少。唯有一點，你沒有渴求。”
這句話直擊陳靜內心。
“你的無欲無求，在修仙這條路上，一開始也許會讓你走得比別人快。但越到後麵，你便是成琳，都及不上。”
“為什麼？”
“修仙之途，並非是為了逆天改命，而是去偽存真。話止於此，你好好想想吧。”
行至半途，突然有人叫住陳靜。
原是燕三。她噔噔噔地跑來，“人族邊界妖獸潮暴發了。師門召集我們這些煉氣弟子去曆練呢！”
“哦。”陳靜點頭，“你去吧。”
燕三笑道，“我自然是要去啊！我是來問你，你去嗎？”
思考了很久，陳靜才道，“我會去。”
邊陲小鎮。
守城的小兵正被秋老虎煩得發困，將頭靠在長槍上一點一點的。
一陣仿佛從地底傳來的震動將他驚醒了。
“王，王狗，你看那是什麼？”他顫著聲音，使勁推了推身旁早就沉睡不醒的人。
同伴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什麼呀！鬧騰的……”話未說完，他倒吸一口涼氣，眯著眼睛看了看。“這不會是，傳說中的，獸災？！”
隻見極遠的地平線上，潮水般的黑點朝著這個大地鋪天蓋地湧來。不要說這個小鎮與他們比起來十分渺小，即使是京師，恐怕也就像一顆小小的雞蛋。
王狗拚命敲響了警戒鍾。隻是剛敲了兩下，便被一隻翼長三米的巨雕飛抓起，扔下了城樓。掙紮了兩下，就不動了。
城，破了。
各大門派的弟子趕到的時候，邊境絕大多數的城已經成為了死城，沉寂一片。
沒有屍體，隻有一層又一層暗紅色的血液凝固在城中各處。可想而知的慘烈。
燕三不複出發時的興奮。她沉默地握著劍。
陳靜道，“我四處看了，有金丹期妖獸的威壓。”
燕三抬頭，“我不會走的。”
“你救不了他們。”
“救不了全部，但我也要盡我的努力！”燕三輕輕撫了胸口。
“最明智的選擇是等到師門長輩到來。你這樣隻會讓自己…”
“你不會懂的，在那個時候，你出現對我的意義。所以你也不會懂，為什麼我這麼堅持。”燕三說完這句話，就禦劍而起。
“笨蛋。”陳靜低聲道。
向著領隊師兄師姐說明了情況後，陳靜化作星光一下就飛遁幾裏。
“聽說成寧她出發前築基成功了。”師兄緩緩道。“真是叫人五感倍生啊。”
“天之驕子，任何時候都是有的。”師姐隻是微笑。“師傅說他們很快就會來，我們暫時和妖獸群保持些距離。”
“希望她們倆不要出事才好。”師兄喟然長歎。
等找到燕三的時候，她正在一個尚處於寧靜的小城裏。
“你布置的這些陣法，根本擋不住妖獸潮。”陳靜按住了燕三布置陣法的手。
燕三咬咬下唇，輕輕拂開陳靜的手。
陳靜歎了口氣，從手鐲中取出一些零散物件。
燕三看她。
“我看看，能不能用師傅給我的隱匿氣息的道具，通過陣法將這個城隱匿起來。”
燕三的眼睛亮了起來，猛地抱住了陳靜。“我就知道！”
“別鬧，快布置陣法！”陳靜難得別扭道。
“陣法是布置成功了。”陳靜皺著眉頭。“隻是以我們的水平布置的…”
“足夠了，妖獸不通陣法。你又隱藏了陣法本身運轉的靈氣流動。”燕三有了陳靜為後盾，又恢複了她樂觀開朗的性格。
陳靜盤算了一下手鐲裏的材料，“希望如此，材料足夠我們再布置一個陣法，走，去下一個城。”
以陳靜的築基期的遁速和燕三煉氣的禦劍速度的差距而言，燕三趕到下一個城時，估計陳靜連陣法都已經布置好了，
燕三：“你先去吧！”
陳靜：“不行，如果你遇上了獸潮…”
“我的命，和一座城的命比起來，輕若鴻毛。”在有的時候，燕三的眼神總是很堅定。“快去吧。我很快會趕上的。”
陳靜星遁而去。
到另外一個城的時候，獸潮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