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在城牆上正拚命布置劍陣,遠遠一瞄看到遁光,大喊著,“救命啊!”
陳靜落在他身邊。
她拋出十幾塊上品的邃星沙石,“劍陣範圍太小了,改成周天星辰大陣。”
“好!”
陳靜不急不亂,因而很快就布置好了周天星辰大陣。
少年自動自發地開始為陳靜講現況,“師姐,城外的村民大多都已經進城避難了。我讓老弱婦孺都躲在地下。”
“妖獸群中沒有化神以上的,但是這個數量還是太大了。即使它們分成幾波,我們也……”
城的周身都被一層淡淡的星光籠罩,乍看毫無威力。但是當第一隻妖獸碰到這層光時,它被星光擊出十幾米,全身漆黑一片,砸到其他妖獸的時候,就化成了灰。
像潮水一樣的第一波妖獸,一瞬間就成了漫天灰塵。
邃星沙石黯下一層。
陳靜道,“讓城中有戰鬥力的男子全都到城牆上來,準備弓矢,流石,滾油。”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不止是男子,就連女子就束發挽袖,臉上有必死之誌。
少年撓了撓頭,“嘿嘿,我已經動員過了。”
陳靜:“……”
少年是蜀山派弟子奉遲,劍修。雖然隻有煉氣修為,但是憑著他手中的劍——陳靜仔細看了幾眼——應該可以。
陳靜一躍出了大陣,“我去殺妖將。你頂住。”
“交給我!”
奉遲的劍出鞘,有清脆的劍吟聲,在空中一化為九。分別將從大陣漏洞鑽進來的厲害妖獸刺透。
剩下的被壯丁們一哄而上亂刀分屍了。
這波妖獸,已經洗劫過城池了。
一具一具被咬斷脖子的屍體,被背負在大型的妖獸背上,或咬在嘴裏,隻為了妖將的進食。屍體的臉上仍有驚恐殘留。
築基積年已經半化人形的妖將本應早該發現陳靜,隻是它正在大吃大嚼,再加上一路如刀切豆腐,毫無阻力的大勝讓它放鬆了警惕。
陳靜緩緩祭出法器,那是一隻近人高的筆類法器。——名為山河。
她十指微張,頓時仿佛有無數根看不見的線在操縱山河筆在空中龍行鳳舞,黑色的靈氣像是墨一樣大團大團地散開,在空中形成了小小的結界,將妖將困於其中。
妖將這時才驚覺,隨手像丟垃圾一樣丟掉了屍體,看向陳靜。它的眼珠在眨眼間就變成了豎瞳,全身覆上了灰白色的毛,嘴部向腮邊裂開,他完全恢複了妖獸的形狀。
它向著陳靜長開了嘴巴。陳靜猛飛而起,右手快速打出手印形成防禦,左手操控山河筆甩出幾條墨練打飛了形成圍合的妖獸。
“——”陳靜身形一個不穩,差點摔落。
原來是長右!【注1】陳靜勉強壓下頭痛欲裂的感覺,咽下喉嚨中湧上來的血腥之氣,冷靜思考著長右的資料。
長右伴水災而生,以次聲波為攻擊,因而能夠穿透靈力的防禦,直接作用於陳靜身上。這種妖獸在同修為的妖獸、修士中打遍天下無敵手。
陳靜不再理睬那些小妖獸,雙手急動,山河筆發出一道黑色的靈氣波動,然後噴湧出大量的墨般的物質。並且,這些物質很快就凝固成了大小不一,形狀不一的固體,漂浮在結界內。但是在這之前,長右已經發動了好幾次攻擊,陳靜噴出了一口血,她的耳朵有轟鳴之聲,心髒幾乎是不受控的狂跳,她不得不落在了地上。
這時,雖然長右的次聲波攻擊已經不會再給她帶來像之前一樣可怖的傷害,但是——
陳靜從手鐲中拔出一柄長劍,將一隻巨虎一斬為二,並以之擋住了獅狼那血盆大口。
她左手仍然微動,操縱山河筆加固結界的同時,將結界中的空氣一點點抽出。
等到長右感到不對勁時,發現自己鼓脹起來時,陳靜已經完成了她的真空結界。
真是血一樣的煙花。【注2】
陳靜撤去結界。
成片成片的妖獸哀鳴,退去了。
陳靜回到城牆上的時候,奉遲正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他少了左邊的胳膊,身上、慘白的臉上濺了許多血,有的是妖獸的,也有的是他自己的。
他身旁坐著一個老婦,正止不住哭泣。
他見陳靜回來了,便哈哈一笑。“師姐可真是厲害啊!這麼快便拿下了妖將!”
“你的傷?”陳靜有些疑惑。
“都是老婦人的錯!都是老婦人的錯!”老婦一聽陳靜如此問話,悲痛欲絕。“老婦想著自己這殘破之軀,便是填了妖口也不可惜。這少年為了救我……”
陳靜沉默了。
“一條手臂,換一條命!多值啊!”少年沒心沒肺地,仿佛正說的是別人的手臂。
老婦人老淚縱橫。
如果不說,誰知道奉遲與這個城一點關係也沒有,與這個老婦人也是萍水相逢。他持著蜀山派震派的七劍之一,想必也是天之驕子。
但是…陳靜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充滿了愧疚,如果她再快一些,如果她更加強大一些…
再看身邊的那些勇士們,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戴著傷,有人甚至再也不會醒來。可是他們仍然擋在了城牆上,為保住家園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貢獻。
奉遲似乎看懂了她此刻的沉默,“你不必愧疚,如果沒有你,這個城裏一個人也活不下去。”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也很感激你,如果你不在,恐怕我失去的可不止一條手臂了。蜀山派也不止失去一個弟子——還有他們的斬邪劍!”說罷便哈哈大笑,仿佛是什麼極可樂的東西。
陳靜從手鐲裏取出三枚碧綠色的丹藥。
“服下它。”
“這是青回靈丹吧!~”少年單手捏起一枚,“其他的分給他們吧。”說完就將丹藥吞下了肚,他身上立時蒙上了一層綠色的光芒。
陳靜捏碎丹藥,一團青色的靈氣從藥中溢出。她旋掌將這團靈氣打入水中。
“婆婆,你去分了這些水。”陳靜看著奉遲旁邊的老婦人,微笑。
老婦人邊擦眼淚,邊應道,“誒!老婦人這就去!”
沒過一會,燕三到了。
看著這滿城血腥,她落劍便抓著陳靜的手不放。“你沒事吧?!城守住了吧?!”燕三上上下下打量陳靜,發現陳靜隻是臉色蒼白後長呼一口氣。
“我無妨,你路上沒有遇見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