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中弟子見著師尊,是要先回避整理形象後,方可上前晉見,如果避無可避就執跪禮。
不凡這裏實在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相避的,隻能跪倒。
本心右手搶先托在不凡肩膀下,微一用力,不凡卻是占了起來。
“你雙手被敷,就別管這些凡俗禮節了。”
“謝師尊體諒。”
本心眼睛在不凡身上打量一圈,點了點頭道:“這半年來的勞役又使你內功精進了許多。”
不凡低聲道:“弟子在此是為了贖罪受罰,卻不是為了練功的。”
本心見徒兒身子消瘦,臉色暗黃,眉宇間全是疲態,黯然說道:“世間苦惱太多,這本不是你的過錯,卻還是要你來受過。”
不凡聽得心中發暖,但還是說道:“師尊,弟子確實殺了人,受此苦楚已是輕的,沒有怨言。”
“放屁!”
本音大師本事朝廷一幹吏,一生不知為多少人伸張過正義,可是誰敢保證他沒有出錯的時候?因錯判了人,後來也做出了極大補償,可依舊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便在少林寺落了發,脫離凡塵俗事,這市井之氣卻還有保留。
“他們向你亂伸爪子,就是你不殺了他們,佛法也不會饒恕他們的。”本音說道此處,心巒起伏怒不可遏,心裏又加了一句“這群男盜女娼的狗和尚,若是老子沒有留這光頭,非把他們剿滅了。”卻是把自己也罵上了。
不凡眼睛頓時紅了,流下了兩行清淚,如果月光有情或可為他擦去眼淚,但他心頭的傷又改如何撫慰。
一個俊的不像男人的男人,待在一個滿是男人的和尚廟裏,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發生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卻又是正常。
這就是天理人欲。
本心伸出右手,這隻右手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手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這隻手在沒有拿起佛經前,應該是常拿刀的。
就是這隻手,輕輕的將不凡眼中的淚水擦了去。
“給人擦淚怎麼了!師傅給徒弟擦眼淚怎麼了?哥哥給妹妹擦眼淚怎麼了?”本心頓了一頓又歎息道:“這世上總有些東西總叫人無可奈何。”
忽而又微笑起來:“你還沒吃飯吧,我給帶了飯菜來,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吃。”
一老一少,似父子般背靠著磨盤,一人喂一人吃。
到了最後不凡卻笑了起來:“師尊你縛了我雙手,算是解救我啦,我再也不用幹送飯的活兒了,倒是你自己要為我勞累了。”他高興的像個孩子,到最後語句隻剩下感激之情了。
“我法名本心,一切隨心而行,說白了就是我憑樂意。哈哈哈!”本心威嚴的麵孔不在,笑起來頗有些小潑皮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