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露的情緒有些激動,說話的語氣也衝了很多,“那怎麼才能讓您滿意呢?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繼續和你談情說愛麼?你連基本的尊重都不給我,還妄圖說什麼回到過去!”

羅炎並不在意她的頂撞,繼續道,“我不想和你吵,那樣太難看了,我想我會找出一個我們都能接受的方式……記得麼,小露……我說過我很有耐心……”

他的聲音越到後麵,變得越怪異,秋白露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在自已麵前時而膨脹時而縮小,這絕不是飛機爬升時氣壓引起的症狀,他對自已做了什麼?為什麼她的腦袋會這麼沉?為什麼天越來越暗?為什麼……

秋白露身子一軟,倒在了座位上,羅炎用手輕撫著她兀自顫動不已的雙眼,柔聲道,“睡吧,小露,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來之後,我希望你可以改變你的選擇……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能逼我……”

*

如碎金般的陽光照耀在海平麵上,帶著獨特海味的季風吹動白色的紗簾,如夢如幻,在簾子揚起的片刻,從開啟地雕著古老圖騰的柚木窗欞裏看過去,可以看到一個女人安靜地坐在木樁製成的矮凳上。

她的長發披散下來,有風拂過時,烏黑的發梢隨著風輕輕擺動。

這是她在島上待的第四天,秋白露望著手機裏的時鍾發呆,羅炎並沒有拿走屬於她的任何一樣東西,因為他不需要,島上沒有信號,手機的用途隻作為時鍾而已。

他沒有限製她的自由,因為他知道憑她一已之力是根本無法離開這個遍布著叢林河流在太平洋裏宛如滄海遺珠般的小島。

他給了她一個世界,然後將她囚禁在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裏。

當秋白露醒來的時候,羅炎就已經離開了,他的事情太多,不允許他一天24小時陪在她身邊,等她軟化態度,實際上他也不用這樣做,他隻要把她放在這裏,不需要很多年,她就一定會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求他原諒她的魯莽。

真是個精明的商人,他算計好了一切,不費吹灰之力,俘獲她的身,她的心,連她的思維意誌,都要歸他所有。

木製的大門發出吱吖一聲輕響,有人進來了。

秋白露沒有抬頭,她知道是誰。島上皮膚黝黑的原著居民,與羅炎簽下了勞動合同,他們提供女傭,廚師等服務,換取羅炎從外界帶來的各種各樣新鮮玩藝,他們不需要錢,錢在這裏沒有任何用途,當手紙都嫌太硬,在這個島上,仍保持著物物交換的舊習,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單純而質樸。

或許在他們眼中,她也不過是個新鮮玩藝吧?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會喘氣,會說話,不會哭也不會笑的玩藝。

女傭將漿洗好的衣裳放在秋白露身邊,她們說的語言她一個字也聽不明白,相同的,她說的他們也不懂,他們知道她是由羅炎帶來的,所以對她格外尊重,看她的眼神帶著驚奇與崇拜。

也許對她們來說,羅炎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事實上,他也是。

他就是她們的神,給她們帶來現代科技社會一切偉大的事物,她們仰慕他如同敬仰他們供在山洞中的神詆。

羅炎也想成為她的神,但秋白露並不稀罕,他的施舍。

女傭啊啊呀呀地說著什麼,動手要解秋白露的衣裳,秋白露不肯,她臉色有些焦急,指了指秋白露,又指了指外麵,秋白露從她口中聽到了羅這個字。

“是羅炎要回來了麼?你們想要我做什麼?換好了衣服等他臨幸?他以為他是誰?”秋白露冷笑,她再不濟,也做了秋家大小姐二十幾年,現在她的性子還沒有被完全磨平,她才不要如此卑微的做他的信徒,他還不配!

女傭見秋白露總是不能老實的坐下來讓自已換掉她的衣服,不禁有些著急,她長年在島上勞作,手勁很大,秋白露被她抓得胳膊生疼,忍不住用力推開她,趁女傭不注意的時候,奪門而出。

她順著山坡往上跑,身後傳來女傭哇哇的大叫,秋白露置若罔聞,鼓足了勁,朝著半山腰跑去。

島上有許多山,這些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高,也太大了些,她的體力也隻夠支撐著她跑到半山腰去的。山林茂密,鬱鬱叢叢,就算是正午時分,陽光也別想從茂密的枝葉中射進來,一進山,秋白露就覺得通體一寒,她一口氣跑了一陣子,直到聽不見女傭的叫聲,才漸漸地停了下來。

林中有色彩斑斕的鳥唱著奇怪的歌謠,秋白露漫無目地在林子中轉著,很快就迷失了方向。